到此時,元清上尊終於意識到哪裡不對勁。
他的阿喬絕不可能這樣說話做事。
“你是誰。”元清上尊頂著豬頭般的臉,厲聲質問。
他元神本就受損,剛才還不加防備,被初霽暴打一頓,傷上加傷。
初霽:“上尊,我是阿喬呀。”
她笑得微妙,語氣令人不寒而栗,元清上尊雙目緊盯對方,似乎要看穿初霽那一雙眼。
頓時,他明白了。
“你就是初霽。”
初霽嘖了一聲,倒也不算太傻。
元清上尊忽然揮袖,滿堂幕僚灰飛煙滅,化為虛無。
“你太輕敵了。”元清上尊冷嗤一聲,“輕敵是我們共同的毛病,但你若在幻境中小心翼翼侍奉我,說不定還能脫個幾炷香的時間,但現在——”
他掌心聚攏一團紫光,越來越亮。
縱初霽沒有軀體,周身依然感覺麻麻的。
天空中,陰雲翻滾。下一刻悶雷響徹海麵。
元清上尊召喚了天雷。
雷靈根最易克製魂體,初霽元神虛弱,元清上尊輕輕鬆鬆就能將她壓製。
先前她靠幻境取巧,但沒了幻境,單打獨鬥,她的實力根本敵不過元清上尊。
一道天雷轟然落下!
夾雜著元清上尊雄渾得意的笑聲:“太小看大乘期了!”
初霽望著他雙眸發光的模樣,麵無表情。
元清上尊笑容有一瞬間凝固,為何她不怕?
初霽雙手抱臂,輕輕抬了抬下巴,唏噓:“上。”
話音一落,琉璃業火從四麵八方而來,席卷頭頂。
火苗化為烈焰團雲,隨著落下的雷電,猛地爆裂開來!
元清上尊被自己的雷電貫穿,發出野豬般的慘叫,響徹海麵。
火雷過後,他的元神縮小了整整一半。
他被一圈烈火包圍。一襲紅衣落向海麵,緊接著,十二個絳衣人走出烈火。
初霽又嘖了一聲:“姐姐,怎麼他還沒死?”
荊恨月眉心微蹙,元清上尊的確不好對付,他元神常年被水魂滋養,沒那麼容易死。
“結陣。”他下令。
各方絳衣人同時出手,十二條火舌層層疊疊,卷成一個圓球牢籠,將元清上尊困在其中。
他元神橫衝直撞,但無奈實力受損,無法衝出琉璃業火的桎梏。
初霽飄上前研究了一下,好家夥,元清上尊的元神中,竟然包裹著一顆金色的種子,上麵纏繞著三條紫光雷紋,種子上還漂浮著一小團雲。看起來可補了。
這才是真正的大補之物,是龍傲天的實力強悍的精髓。
初霽的手已經按耐不住了,偷偷伸過去摳,差點被牢籠裡的焦躁的元清上尊咬一口。
元清上尊狠厲放話:“想取風雲雷種?除非我死了!”
初霽感動不已:“既然你如此真摯地發出請求,初老板一定努力滿足你的願望。”
說完,她看向荊恨月。
荊恨月:“……”
他指尖微動,更加濃鬱的琉璃業火接連湧出,不斷鞭打著元清上尊的元神。痛得他慘叫聲不斷,東洲大陸南端的生靈們聽了,都要道一聲魔尊好殘暴。
但不論如何,元清上尊的風雲雷種都取不出來。
初霽不禁感歎,不愧是龍傲天,這百錘不死的能力也太強了點。
相比之下,牧者一燒就沒了。
荊恨月冷冷道:“殺不死就燒了神誌。”
一眾絳衣人得令,火圈不斷縮緊,不出片刻,元清上尊的元神徹底昏迷,安安靜靜包裹著風雲雷種,待在火籠中。
“眼下當務之急是讓你元神歸位。”荊恨月讓人抬上來初霽的身體和斬仙劍。
初霽第一次從外部看自己睡著的樣子。
她眉眼低垂,盯著自己的身體,久久不說話。
好似傷心,又似擔憂。
荊恨月頓了頓,想要說點什麼,但他從來沒有安慰過彆人,隻能生澀道:“你……很快就能恢複原樣了。”
但初霽依然不言不語。
荊恨月手指捏緊劍柄,他以前擺臉色時,初霽是怎麼纏著他的?
——勾肩搭背,笑嘻嘻叫他姐姐,耍賴皮,還要親親。
荊恨月太陽穴都在突突地跳,哪一項他都做不出來。
但看著初霽這般難過,他喉嚨裡像卡了一團冰。
就在此時,初霽緩緩抬起頭:“姐姐,我發現一件事。”
荊恨月:“……什麼事。”
初霽露出迷醉的笑容:“在我沒注意的時候,我竟然偷偷變好看了。剛才差點沒認出來,這擔架上的美人,竟然是我自己!”
荊恨月:“…………”
初霽:“姐姐你為何要用這種眼光看我。”
荊恨月揪住初霽的元神,拎起來就往軀體上丟:“少嘴貧。”
初霽摔了個趔趄,直接撲在自己的身軀上。
失去意識前,她腦中隻閃過一個念頭。
這大小姐的脾氣日漸嚴重,連她自誇兩句都要管了。
然而,如果現在初霽知道即將發生的事,她絕對,絕對會推遲元神歸位的時間。
因為她閉上眼,就再也沒有睜開。
元神歸位,需要大約三日時間,第一天複位丹田,第二天複位經脈,第三天複位靈台。
神識居住在心口的靈台,初霽的元神進入身體後,唯獨神識遲遲不複位。
起初荊恨月以為她處在化神期,需要更多時間煉化神魂。然而,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初霽絲毫沒有蘇醒的跡象。
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毛薔、噬靈族長、李伯來了走又來。
程皎、俞安玉聽說初霽昏迷不醒,都來看望她。
但不論用什麼方法,初霽就是醒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