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霽起身:“等等,你們先彆哭……”
幾人嚇得後退兩步:“嗚嗚嗚嗚啊不要啊——”
初霽嘭的錘了一下椅子,嗬斥道:“哭什麼哭!就這種心態還經商?早晚被坑!”
四人頃刻止住哭泣,垂著頭不敢看初霽,吞吞吐吐:“已經被坑了。”
初霽笑了:“我知道。”
城主什麼都知道,他們並不驚訝,那堆臭魚全邯城上下都知道了,但魚都買回來了,該怎麼辦?
初霽:“賣給我。”
四人麵麵相覷,白胖包子修士上前,抱拳道:“多謝城主好意。但我們自己做生意虧錢,自己承擔。您不必給我們埋單。就像您說的,如果這點風險都承受不了,我們就彆跑商了。”
初霽挑眉,沒想到這幾個人還挺講道義,值得培養。
要是彆的商人,才不管對方得失,虧本能脫手,估計都要樂瘋了。
“你們都叫什麼名字?”
四人眼前一亮,不是誰都能配城主記住姓名,此時不混臉熟,更待何時啊!
高竹竿:“孟岑。”
白包子:“錢玉。”
雙胞胎:“周辦、周全。”
初霽取出一張紙,上麵加蓋一枚花枝印章,寫好四個人名字。
“我不僅買你們那些魚,還要授予你們邯城官方商隊的稱號。”
四人總算露出瞠目結舌的神色,高竹竿和白包子還好,很快恢複波瀾不驚,但心底是否暗暗激動,隻有他們自己清楚。
那對年紀小的獨苗雙胞胎,眼底的震驚一直沒收住。
背靠邯城行商,是一件肥差。
初霽每個月給他們下發采購任務,算一筆穩定的收入,保證他們不會虧的底褲不剩。
除此之外,他們還能做自己的生意。
又穩定又能賺錢,什麼神仙營生。
半個時辰前他們以為自己這輩子都完了,再一個時辰前,他們以為自己天降財神星,全東洲無人可敵,錢途一片光明。
幾個年輕人經曆過大起大落,此刻都有劫後餘生之感。
“多謝城主,您要買什麼,直說便是。我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初霽非常滿意,這嗶總算裝到一點了。但她不需要彆人為她上刀山下火海。
“你們再去一趟虛海,給我收更多的魚回來。”
羅城依海而建,這種魚實在太多了,還以漁民養殖的小魚為食。有漁民見其肉質白膩,晶瑩剔透,想過抓來吃。結果魚脂在肚子裡結塊,差點死過去。
這種玩意兒,到底能有什麼用?
四人實在忍不住問初霽。
初霽回答:“搞建設。”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魚脂能混合材料,加快凝固速度,使材料凝固後更加堅硬。
簡直造橋修路蓋房神器!
初霽有了魚脂,不僅大幅提高基建速度,還能將質量拔高一大截。彆說邯城了,就算常山都的亭台樓宇,都比不上她祁鎮的。
多好的東西,怎麼就沒人發現呢?
實在是羅城太過靠海,多年來周邊隻有一個邯城有大量造屋修路的需求。而邯城越家又有獨門絕技,哪裡輪得上虛海魚脂登大雅之堂?因而明珠蒙塵。
要不是這群年輕人誤打誤撞,又被初霽無意聽說邯城有人賣垃圾,估計魚脂會繼續無人問津。
初霽興衝衝收了魚脂,打開word文檔。
如今她有兩個計劃尚未完成,項目都很大,估計能給她開兩個好技能。
分彆是修建祁白、祁黎兩條大道,和建造學院。
初霽又加了一條上去。
“發展邯城商團。”
她想了想,刪去“邯城”二字,改為“發展官方商團”。
初霽希望這個商團的規模越來越大,不僅停留在邯城,更能作為她手中的一把尖刀,用貿易和金錢刺進敵人胸口。
所以這群人修為一定不能太弱,但也不能強得太明顯。
否則怎麼深入敵腹?
初霽露出奸商微笑,擺起裝嗶的架勢:“來,給你們展示一下我的學院。”
“學院?”他們眼前一亮,擊掌大笑,“原來是學院,我們還以為您要建一個世家。”
四人顛顛兒地湊上去。
初霽裝嗶的夢想再次破碎。
行吧,都是自己人了,就彆裝了。
她請來修仙係主任帶眾人參觀學院。四人紛紛下拜,散修們不容易,大多白天謀生,抽空修煉,還無人指導,因此修為進步慢,更無法和世家修士相比。
李伯負手走在前麵:“其實也沒什麼好看的,學院剛剛起步,設施簡陋。”
眾人抬頭,看看九轉固元陣和奇麗的琉璃閣。
“……”這叫設施簡陋。
李伯笑了:“以後還有更好的,城主還想搞比試場,藏寶閣,藏書閣。”
四人聽得一愣一愣的,這不就和世家一樣了嗎?
他們能在這裡學習,不用改姓,還不耽誤做生意,想修煉時就來修,想聽課時來聽課。
這不比歸化世家強?
胖包子嘟囔:“得了吧,說得好像哪個世家能看上我們一樣。”
“……”對哦。
-
傍晚,初霽揣起一大堆魚,回到祁鎮。乾坤袋都擋不住濃重的魚味,她要趕緊解決這堆東西,再揣著她都要臭了。
越家三院上空,白色的煙霧繚繞。一股鮮香隱隱傳出。
初霽進門就看見一身高九尺的壯漢站在籠屜前蒸包子,一群人圍著籠屜等包子。
壯漢身側,矮子毛薔一邊拍他胸,一邊吹噓自己和小初鎮長如何大戰薛家修士三百回合,小初鎮長一拳把薛獲的牙打飛,直接釘入牆體三分,拔都拔不出來。自此水家主每日都能看見議事堂牆上有顆牙。
眾人痛呼:“啊聽著好難受。”
初霽:“???”
離譜,胡扯。她這麼愛好和平的人,怎麼會隨便打掉彆人牙。
她正欲上前糾正,大家如臨大敵:“彆過來——”
“啊,好臭!”
“鎮長你去炸茅房了嗎?”
初霽差點淚目。
彆的城主鎮長,都是威風凜凜,眾人見了恨不得跪地磕頭,哭著顫抖著感恩戴德。
而她,居然被嫌棄了。
越瀾和毛薔一對視,嗖的衝上來,把初霽拖出去。
“怎麼回事?”
“快把小初鎮長塞進桶子裡洗洗。”
“我這裡有小穀給的香體花露,可以擦擦。”
初霽取下腰間四個乾坤袋,塞在越瀾懷裡。
頓時,毛薔臉色大變:“祖宗!嘔——越瀾你離我遠點,你好臭!”
她扯著初霽一蹦三尺遠,還湊到初霽身邊聞了聞:“嗯小初鎮長香香的,才不臭。”
初霽:“……”
越瀾:“。”
越瀾要被自己熏吐了:“這是什麼?!”
初霽給她解釋了一番,越瀾聽得兩眼發光,差點跳起來,不顧毛薔激烈反對,就地打開乾坤袋,捧起一條魚。
三息後,整個祁鎮都炸了。
“嘔——”
“臭死了!誰踏馬大晚上炸茅廁!”
“這分明是魚味好吧,讓老子看看哪個不長眼的亂倒垃圾。”
眾人氣勢洶洶來到三院門口,看見越瀾激動得眼淚都要出來了,還抓著小初鎮長,一個勁地說:
“問題解決了……你還記得去黎鎮路上,那道怎麼都過不去的斷崖嗎?有這魚脂就能修了!”
初霽眼冒金星,她知道她知道,但能不能放開她。
這女人都聞不到臭味嗎?
最後還是噬靈族長舍生忘死,把她從越瀾的魔爪中解救出來。
初霽回去洗了一個時辰的澡才緩過勁。
毛薔沒睡覺,最近她嘗試一邊打鐵一邊修煉。修為沒進步多少,一晚上倒給她打出五口大鍋來。
第二天一大早,越瀾就背著四袋子魚,前往祁黎大道的儘頭——一道疾風呼嘯的斷崖處。
五口大鍋同時架起,灶中火燒得正旺,毛薔丈夫阿袁揮動鐵鏟煉油,澆入準備好的砂土中,再脫模定型。
成品果真堅硬無比,毛薔操縱雷電狠狠劈了三次,隻留下一個細微的小坑。
眾人對視一眼,縈繞在周身的臭氣都壓不住他們的笑聲。
有了魚脂,脫模的速度快了整整兩倍。
左邊的墩台造好了,右邊的也同時成型。
一位越老親傳弟子帶人先去黎鎮,從黎鎮方向開始修,一路修到斷崖對麵,打下另一側墩台。
小越也纏著娘親,要跟過來。不過他太頑皮,來了就瞎胡鬨,差點打翻煉油脂的鍋。越瀾氣得攆他去對麵,美其名曰曆練一下。
孩子年紀小,隻能做點送水遞毛巾的雜事,大多數時間蹲在斷崖邊,望著對麵的娘親。
“嗚嗚嗚娘我錯了,你不要再丟下我了。”
對岸,越瀾心中也不是滋味,小越從小沒了爹,後來她進沈家,小越又跟著越老被關進秘境,每天待在礦洞裡,還親眼目睹了外公去世。因此越瀾回來後,他格外粘人。
阿袁和毛薔勸越瀾:“還是把孩子接過來吧。何必折磨自己也折磨他呢?”
越瀾幾乎都要被說動。她爹娘去世了,丈夫也去世了,普天之下唯一的血親就是小越。
但她咬了咬牙,下定決心:“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