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城金塔前,人頭攢動,議論聲如潮水起伏。
毛薔駕駛大錘在人海中穿梭,焦急地尋找周全周辦。
突然,毛薔用她不太靈光的小腦瓜想起周家兄弟附體的時候——要等到了東南,幾乎遇見巨龍。
她歎了口氣,環顧四周。
小初老板你去哪裡了,你怎麼還不來?
她回到高台上,闕天門老祖身後。
祁城城主斜了她一眼:“人到了嗎?”
毛薔微怔,擺出求人的態度:“請城主再等等,我那師姐很快就到。”
“你說的是小繾嗎?”祁城城主忽然一笑,“若是她,就不必等了。她那個站位不重要,隨便人來都能頂替。”
毛薔死盯著西南方。
對城主不重要但對她重要極了!她等了初霽整整三個月!
上次死亡,毛薔醒在三個月前,她一骨碌爬起來去找初霽,而初霽還沒到附體的時候,繾師姐還是繾師姐,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隨即,她跑去找黎望潭。
黎望潭比她更可怕,他醒在百年前,一人度過了漫長的百年。照這樣想,他還怪可憐的。
毛薔抱著一顆憐憫的心過去,進了黎望潭洞府,又看見了那個糊臉的綠衣姑娘。
“……”果然,不論知不知道真相,寡婦還是要追。
黎望潭還是沒有記憶,但神識烙印還在,他經曆過百年輪回,真正相信了初霽所說,他們此刻身在幻境。
“給。”
梅樹下白衣少年遞出一本泛黃的書卷。
毛薔一愣,接過來,上書幾個大字:“映海天雷。”
此乃太古時代雷靈根秘籍,現實中早已失傳。
雷靈根修士鳳毛麟角,比黎望潭這種均衡五靈根的天才隻多一點。東洲之上,就沒幾個雷靈根修士。
萬年之前的常家老祖常書航倒挺出名,但再多就沒了。
常書航氣運強悍,出生就有雷靈根功法供他修煉,從小被靈丹妙藥包圍,看東洲千城,波瀾壯闊。
毛薔卻出身在偏僻的山溝中,沒有這個好條件,打鐵招贅生毛茸茸又繼續打鐵,仙人的世界離她十萬八千裡。
世界是不公平的,但也是公平的。
初霽出現了,帶她參加伏雷峽之戰。否則毛薔這輩子就得蹲在山溝裡打五十年鐵,去不得邯城,更彆提修煉。
毛薔至今修煉低階木靈根功法,還是李伯從大街上以一銀珠買來的。
毛薔雙手顫抖,翻開第一頁,文字晦澀難懂。
黎望潭淡淡道:“趁屠龍會還有三個月時間,回去好好修煉。”
毛薔最討厭修煉,但也懂得功法來之不易。遂忍痛回去,頭懸梁錐刺股背了三個月,將那本書翻來覆去細讀,如今不懂《映海天雷》說的什麼意思,但閉著眼睛都能默下來。
“時候已到,啟程。”城主扒開青劍,一道炫目的金光從金塔落下,刹那間方圓萬丈,靈海翻騰,眾人修為生生拔高了一個小層次。
毛薔體內靈氣湧動,這幅身體剛剛邁入金丹中期,隻有四層,卻在靈潮中直接進階到六層,差一步就能邁入金丹後期。她望著遠方金塔,不禁感歎,若金塔還留存祁鎮,他們也不至於淪落為一個凡人小城。
“還請城主稍候片刻。我們要等的人還未來。”黎望潭起身,白袍角拂過金光閃動的地麵,來到祁城城主前。
他手按拂塵,蓄勢待發。
祁城城主眉頭深深蹙起,闕天門老祖大乘期,名聲遍四海,幾乎與他平起平坐。
但也不可插手祁城屠龍大會。
兩方對視一眼,城主淡聲問:“我無意與道友作對。”
忽然,他劍指黎望潭!
“但你屢次三番阻撓我屠龍會,我隻能先讓你心服口服!”
場上一片嘩然,屠龍會在即,闕天門老祖和祁城城主怎麼先起了內訌!?
毛薔焦急地望著西南方。
初老板,你快來啊!
你再不來他們就要為你打起來了!
拂塵雪白,黎望潭手指亦白如霜雪,他抬眸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場上忽然湧起暴風,金塔都隱隱為止震顫。
他們各自向前一步,這一步中,他們已交手了千百個來回,但速度太快,快到甚至無人看清他們如何交手。
城主麵色微沉,祭出青劍。
他身後,金塔射出一道金光,籠罩了青劍。
短短三息,黎望潭露出敗相。
他並非真正的大乘期修士,祁城城主還有金塔加持,他根本沒有勝算。
黎望潭向西南投去一瞥。
初霽,這次你來得更晚了。
就在他即將敗在金光之下時,祁城城主忽然渾身一抖,以頭搶地,咚的直挺挺摔在金色地磚上。
四下一片嘩然,不少人驚恐地望向闕天門老祖。萬年來,宗門皆以交好祁城城主為榮,還沒一個敢打暈他的。
“??”毛薔驚呆,“黎望潭,沒想到你挺厲害啊,我剛才還以為你要敗了。”
黎望潭也怔了怔:“不是我。”
說著,祁城城主又顫巍巍爬起來了。他麵帶迷茫,視線掃過廣場上萬人驚詫的臉。
“??”
黎望潭再次按向拂塵:“我們再比一次。”
祁城城主:“等等!”
他深吸一口氣:“可能……有些匪夷所思,但我剛剛摔跤磕暈了腦袋,讓我緩一下再比。”
毛薔和黎望潭對視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看見驚疑的神色。
這位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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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洲東南,沃野千裡。
初霽坐花轉瞬飛躍高山湖海,停在上次遇見巨龍的地方。
一陣清越的龍吟傳來。
巨龍提前出現了!
初霽神色波瀾不驚,運起靈氣,對蒼天大地呼喚:“你何必將我們困在此處?”
東南方升起一條粗壯的巨龍,比之前那幾次更大、更可怖,襯得蒼穹像個戲台的幕布。
半空中,罡風獵獵,風太大初霽睜不開眼。
“有秘境,必然有未儘的執念,你就算拉我們一起永遠輪回,你的執念也不會消除半分。不如同我說說,我或許能替你想點辦法。”
巨龍長須飄動,金色眼瞳倒映著渺小如塵埃的初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