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紗撓得初霽有點癢,一點淡淡的靈氣襲來,不算霸道,也不算溫柔。
初霽感覺自己像被一雙眼睛盯上,細細檢查著。Word文檔[基本圖形]的偽裝是靈氣組成的幻象,如果有人以手觸碰她的臉,定會發現蹊蹺,但紅紗不是人,以靈氣觸碰,沒有發現異常。
紅紗從初霽臉上流過,兩簾紗幔對開,予以通過。
Word文檔騙過它了。
景琛臉色緊繃,一動不動盯著初霽,直到紅紗消失,才微微有所放鬆:“走吧。”
初霽跟上去。
製衣閣比外麵溫暖許多,處處是飄蕩的紅色長紗,暖香籠罩。
“為什麼沒有人?”初霽問。
景琛眼底閃過譏誚:“晚上又不需要有多少人。再說了,也不是誰都能進來。”
行吧,現在連大世家也注意不讓員工996了。
“製衣閣下五層是景家重地,上五層都是家主的住所。家主命我帶你參觀下五層,傳授你靈針妙法。”
景琛揮開紗簾,露出製衣閣第一層的景象。
堂中擺著一把金絲椅子,上麵端坐一位容貌姣好的男子,他已有金丹修為,雙手憑空掐捏法決,兩根金針隨他的動作上下起伏,在周遭紅紗上鋪繡花紋。
“見過慈長老。”景琛下拜。
初霽也跟著下拜。那繡花的景慈瞥了一眼初霽,理都沒理。
景琛低聲解釋:“看見這些紅紗了嗎?這是景家大陣。”
初霽這才發現,周遭紅紗上,都有影影綽綽的繡紋,剛才她太緊張,沒注意到。
景家大陣由景慈修補掌控,他終年坐在此處,不會離開。
初霽心裡暗暗記下,景家靈針妙法第一招,就是以紗幔組成的陣法。
可錦羅城外麵處處是紗幔,難道整個錦羅城就是一個潛伏的大陣?
看來這裡比想象中的難辦多了。
進第二層前,景琛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唇邊:“進去後不要出聲。”
初霽點點頭,雙唇微抿,好似緊張。
景琛臉色微微放鬆,不過是個沒見過世麵的小丫頭,他在擔心什麼。
紗幔重開,這一層靜可聞針落。
字麵意思。隻見半空中揮舞著數百根金針,在燭光下熠熠生輝。無人操控,它們皆上下舞動,針尾穿著靈氣絲,比頭發絲還細。
靈針妙法將靈氣絲彼此交織在一起,讓整個製衣閣籠罩在濃鬱的靈氣中。
這聚靈陣真妙。初霽準備吹捧幾句,卻猛地想起,她現在是“吳姑娘”,而吳姑娘尚是凡人,看不見靈氣。
初霽便問:“它們在織什麼?為何我看不見?”
景琛:“你是凡人,自然看不見靈氣。”
初霽點點頭,一副懵懂模樣,景琛比她高出許多,從他的視角看下去,初霽跟在他後麵,亦步亦趨,像個剛出生不久的小鴨子。
“緊張什麼。”
“有點陌生。”
景琛笑了一下,心中最後一絲忐忑感也消散:“其實,一開始我以為你是假冒的吳姑娘。”
初霽睜大眼:“什麼?我假冒誰?”
景琛心中暗笑,不僅呆,而且傻。
“尋常凡人看見這些仙物,要麼難掩興奮,要麼兩股戰戰,你除了好奇,全程都很鎮定。”景琛說。
初霽心想廢話,她見過天蠶神和上古遺龍,見你家兩塊破布有什麼可怕的。
景琛唇角彎起笑意:“你這麼呆,資質想必不高,今後修行上有疑問,可以來找我。”
初霽差點笑出聲。
初老板從未聽過有人用呆形容她。
隻是她用[基本圖形]易容後,做表情很僵硬。索性癱著一張臉。
但上趕著送羊毛的對手,不薅白不薅。
“多謝大人。”初霽低眉。
景琛滿意極了,這姑娘鎮靜從容,還挺有眼色。若她能進階心動期,可以考慮考慮。
隨即,他們上來第三層。
這一層四麵懸掛不少動物,整張皮剝下來,帶著腦袋。小到鬆鼠,大到重霜虎,甚至房頂上還懸著一整條雷鯨!
景琛仰頭道:“那是雷鯨。早已絕跡,恐怕全天下就這一條了。就連常家也沒有。”
他語帶傲氣,仿佛初霽該感激涕零。
“哦。牛批。”初霽說。
這話聽上去有點奇怪,景琛嘴角抽搐,他一定是聽錯了。
所有人,包括家主,望向雷鯨時,都會失神片刻。
上古竟然有如此巨獸。
這凡人姑娘,定是嚇傻了。
然而他們不知道,初霽見過活的雷鯨,還是一群齊唱歌的那種。
初霽仔細看了看,的確有不少她從未見過的妖獸。
接著他們上到第四層。
第四層比其他任何一層都空曠。中心供奉著一尊布料縫成的女身塑像,神情靈動,周身衣擺隱隱漂浮。這位正是景家先祖,當年將靈針妙法傳與錦羅城裁縫。所有學習靈針妙法的後人,都要來此拜一拜塑像,以示尊敬。
初霽抬頭望去,塑像容貌娟秀,肌膚細膩,尤其是那雙手……
她臉色一僵。
那雙手,柔膩得不可思議。
和現任景家主的手,不能說一模一樣,隻能說完全相似。
景家祖傳的手??
不會吧,這麼陰間嗎?
初霽希望那隻是遺傳。
“你先在此處稍等,我去取祭拜的貢品。”景琛說,“不要亂走。”
初霽抬頭,望向旁邊的台階:“不是說要給我展示下五層,這才第四層。”
景琛:“第五層沒什麼好看,和第二層一樣。聚靈陣而已,你什麼都看不見。”
他帶著初霽,走到樓梯下,往上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