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的來信(2 / 2)

朱朝吾說著忽然想起了什麼,“還有,我的書房裡有一封信,是給你的,你自己進去拿。”

“我的信?”

張不凡很是意外,立刻猜想可能就是文老師寫來的,興奮地走進書房,等到他找到信,看到信封上的“張不凡親啟”四個字時,不禁愕然,懷疑這不是真的。

那居然是邱素萍的筆跡。

怎麼會是她的呢?

張不凡拿信的手情不自禁地發抖,激動中萬般滋味齊集,好一會都趕不走擠在腦袋上的空白。

這封信會寫什麼,在教師的房間,一個女生留信給男生,可想而知不可能有什麼可以讓人想歪的內容的吧。

是不是,她不想讓朱老師為難,乾脆自己寫呢……

他對信充滿了好奇,卻不敢隨便就拆,生怕看了信會失態,憑他豐富的收信經驗,這封信隻有一頁紙,一頁紙上能寫什麼呢?

他不敢細想,把信揣入褲兜,震懾心神,故作鎮靜地走出到客廳上,心虛地抹一抹頭發說“原來是邱素萍寫的,真怪,找我不是挺方便的嗎,卻還要寫信。”

朱朝吾不置可否的一笑。

張不凡心裡嘀咕,不知道朱朝吾知不知道他挨邱素萍罵的事。

在朱朝吾麵前,他很少敢提邱素萍三個字,生怕說一下,就會被朱朝吾看穿了他對邱素萍有特殊的感覺。

朱朝吾給他的感覺,就像是世外高人一樣深不可測,無所不知,也無所不能——一般來說,這個年齡段的男性中學生,對於自己的老師,是很難產生這樣的感覺的,瞧不起自己的老師好像才是常態。

但是,朱朝吾確實不一樣。

好在朱朝吾沒有糾結這個事,卻說“明天到文老師家,衣著不要太隨意,文師母不喜歡不修邊幅的人,她花了十多年的時間,才把眼皮底下那個衣衫不整的人改造好,對這類人至今心有餘悸。”

張不凡“嗯”了一聲,低頭打量一下自己的穿著。

他其實知道不修邊幅不太好,但是習慣形成了,一時也沒辦法改。

說起來,還得怪他的父母,早早就讓他喜歡上了古典文學。

張不凡在小學四年級時,不幸讀到了一篇經典古文,題為《與山巨源絕交書》,作者是魏晉名士嵇康。

雖然這是一篇文言文,但他有一定古文基礎,連蒙帶猜帶看注解,居然也通篇讀懂了。

看的時候,他感覺非常痛快,對裡麵的“性複疏懶,筋駑肉緩,頭麵常一月十五日不洗,不大悶癢,不能沐也。每常小便而忍不起,令胞中略轉乃起耳”及後麵的“必不堪者七,甚不可者二”這兩部分十分激賞,覺得自己可能前生就是這樣的名士,於是模仿起來。

當然,在父母嚴厲訓斥,以及大姐的反複規勸下,他學得並不徹底,起碼不敢讓頭麵“一月十五日不洗”。

但是知道有古人比他還懶,卻能活得如此瀟灑,並且為後世所傳頌,他當然少不得“慨然慕之,想其為人”,最後嵇康的名士精神不知道學了幾成,放浪形骸的作風倒是學得相當到位。

到後來上了初中,碰了幾次釘子之後,才知道這個社會學古人風度有一定的風險,開始認識到可能學錯了,幾次想改,但是習慣已經形成,改起來頗不容易。

張不凡回到508室宿舍,在忐忑中拆開了信。

信隻有一張紙,開頭是“張不凡,那天我心情不好,開了個玩笑,沒想到你那麼認真,我的玩笑開得固然過份,你-的認真也未免過於嚴重了些。”

張不凡喜出望外,差點沒蹦起來,哈哈,原來隻是幾句玩笑,是自己想嚴重了。

繼續往下看“我開那個玩笑時心情很差,算是遷怒於你,具體原因我現在不想說,我現在心情很亂,不想多作解釋,隻希望你不要太放在心上。你的生氣使我很內疚而且也很傷心,我們總算朋友一場,反正我一直都是把你當朋友的,想不到為了一句玩笑你就把我怨成這樣。”

張不凡看得心花怒放,原來那幾句話代表的隻是一時心情,並無其他內涵,那還解釋什麼,不用解釋,誰會放在心上呢,就算是她真的一刀不小心割傷了她,割得他血流如注,他也一樣不可能怪她,最多怪那刀子太鋒利而已。

哈哈,可笑吧,明明知道她有時會遷怒,居然沒想到會是這個原因,自尋煩惱了一整天不算,還讓她跟著不爽,不過能讓她不爽,也證明他多多少少還有點份量的吧,哦吔。

又往下看“現在,我向你鄭重地道個歉,如果你能原諒我,請你今晚到‘小世界冷飲店’來,我請客陪個不是,可以嗎?除了這個,我還有要緊的話要告訴你,切記,邱素萍即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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