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寒症好治嗎?”望著臉色稍有緩和的易芊芊,幸韻星問向正在施針的師父。
“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
“那為什麼盛京的大夫不肯為芊芊治病,讓她拖著病重的身子,不遠千裡的來朔城求醫。”
“不是不肯,而是不敢。”薛神醫拿起銀針紮進虎口後說道,“剩下的幾個穴位,為師恐有不便,丫頭你來。”
“嗯。”幸韻星解開易芊芊身上的錦衣華服,在水中為她施針。
“你說她是皇甫驍指腹為婚的妻子,那古麗婭……”
“師父,緣分這種事情不好說,說不定古麗婭長大後就喜歡上彆的男子,好男兒那麼多,又不止驍兒一人。”
薛神醫想了想,覺得此話有些道理,就沒再談及此事。
“想要治好寒症,絕非一天兩天的事情。”
“那便要有勞師父了。”
水麵上冒起了白煙,白皙的額頭微微出汗,易芊芊也在這個時候蘇醒了。
“這是哪裡?”柔弱的聲音問道,一對低沉無光的眸子望向眼前這位和善的女子問道,“你可是北涼王妃?”
“我是北涼王妃,你可以叫我韻姨。”
易芊芊生得國色天香,冰肌瑩徹,柔若無骨,即便是有病在身,也是一副惹人憐愛的乖順模樣。
“娘親讓我帶話給韻姨,‘雖五年未見,卻是濃了思念’。”
“你娘親可好?”溫柔的聲音問道。
“娘親甚好,隻是思念親人,不知何時才能相見。”清脆如鈴的聲音答道。
“你是如何患上的寒症?”溫柔的聲音接著問道,聽師父說,寒症乃寒邪之氣入體所致,而易芊芊是皇姐的掌上明珠,又怎會讓她凍著。
“回韻姨的話,是冬至那日,娘親帶我去宮裡參加皇後娘娘的宮宴,滑冰之時不小心掉進了冰窟窿裡。”
“好端端的怎會掉進冰窟窿裡?”
易芊芊垂眸,似有難言之隱。
“但說無妨,在北境我能做主。”
“是皇後娘娘……”易芊芊低咽一聲,輕泣出聲,“想將我嫁與端王,娘親不同意……”
端王皇甫逸,乃皇後之子。
“不哭,韻姨會為你治好寒症。”幸韻星一邊為她擦拭眼淚,一邊安慰道,“等你的病好了,再將你送回盛京易府。”
“謝謝韻姨。”
易芊芊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丫頭,穴位可都記下了?”
“記下了。”幸韻星點頭應道,隨後又好言好語的討好師父,“我怕紮不準,還是師父你來。”
“為師也有出診的時候,叫你平日裡偷懶,若是能把做菜的心思花一半在看醫書上,你的醫術早有所成。”
“我若真是這樣,師父還想有葡萄酒喝嗎?”
“好在公子衍思進取,已經能行醫治病。”薛神醫倍感欣慰的說道,“要不然,為師就真得後繼無人了。”
“古麗婭和薛凡就不能學醫嗎?”
“薛凡尚小,古麗婭還是罷了。”
自己的女兒他還不了解,若不是將古麗婭送來學堂,她怕是連醫書上的字都不認識。
“我的孩兒師父儘管挑,隻是不能拜師,免得亂了輩分。”
幸韻星可不想孩兒們叫自己師姐。
“我看玥兒天資聰慧,最是像你。”他還真有看中的孩子,“長大了定是個闖禍精。”
聽說師父的話中有幸災樂禍之意,幸韻星輕“哼”了一聲:“那就讓玥兒跟著師父學醫。”
“為師倒沒什麼意見。”
門外,夏嬤嬤焦急的在院子裡踱步,看得皇甫驍的眼睛都花了。
皇甫驍跟著爹爹學習過槍法,但不精深,況且在馬背上使槍他還是頭一回,因此,一連刺偏了好幾次。
鮮血從細長的口子裡滲出,花無憐怒不可遏,她鑽進馬車裡一手拽起毫無反抗之力的易芊芊,拖出馬車威脅道:“放下長槍,否則我將她從馬車上扔下去。”
精美的流朱頭飾下,皇甫驍看到了雪膚花貌的嬌嫩臉蛋兒,隻是她閉著雙眼,像是昏睡了過去。
“你對她做了什麼?”皇甫驍怒斥道,犀利的黑眸瞪向花無憐。
“她已是將死之人,又何須我動手。”
“你若是敢動她一根頭發,我饒不了你。”
皇甫驍的威脅無異於火上澆油,原來他也是狗眼看人低的東西,花無憐就偏要動了,看他能把自己如何。
花無憐鬆了手,將人扔在馬車上,抽出匕首正要削斷烏黑的雲絲時,皇甫驍縱身躍下,跳到了馬車上。
他的武功雖不及花無憐厲害,但力氣之大怕是世上無人能及,千斤重的銅鼎他一雙手就能輕輕鬆鬆的舉起來。
前方就是渭水,趕馬的車夫正逐漸減緩馬速,將馬車停了下來。
隻見皇甫驍一手抓住花無憐那隻正要行凶的惡手,稍一使力便將人扔出了馬車,隻聽“撲通”的落水聲,花無憐掉進了渭水裡。
“皇甫驍,我這輩子都恨你—”落水之時,那雙憤恨中帶著不甘的眸子死死的盯著皇甫驍,他若是能回頭看自己一眼也好,然而,皇甫驍的眼裡卻隻有昏迷不醒的易芊芊。
將花無憐扔進水裡在他意料之中,皇甫驍抱起臉色發白、雙唇發紫的易芊芊,急切叫道:“你怎麼了,你快醒醒。”
易芊芊使出最後的一絲力氣,仍隻看到一個迷糊的身影,但他聲如鴻鳴,應是一位血氣方剛的男兒。
方才遭遇劫持時,她一心想著皇甫驍能來解救自己,奈何他跟自己一樣是個孩童,如何救得了她。
“小姐。”夏嬤嬤驚恐萬狀的從馬車裡爬出來,此時的她身體正不由自主發著抖,顫顫巍巍的聲音叫道:“小姐,你快醒醒,我們到朔城了,小郡王來接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