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了翻,故作好奇問:“這冊子上的姑娘都是哪家的,母後為何召她們入宮?”
太後也不繞彎子了,開門見山道:“哀家打算挑選幾個姑娘入宮服侍陛下,你且看看那名冊上用朱砂筆圈起來的名字,哀家就封她們為妃,如何?”
此話落地,殿內氣氛霎時冷了下來,宮人們貼牆而站,就連眾貴女也不再言語。
秦瑤身後太監趙全德,聽得不太對勁。
傅太後這哪裡是和秦瑤商量的意思,像是早已在心裡定好了人選,喊秦瑤來就是為了通知一聲罷了。
趙全德垂下首,小聲詢問:“娘娘,怎麼辦,難道真要封妃?”
秦瑤眸光低垂,盯著名冊,默不作聲。
趙全德心下緊張,害怕秦瑤真會答應了,他貼身伺候,自然知曉秦瑤和皇帝沒什麼感情,若秦瑤腦子一熱,難保不會答應。
傅太後半天得不到秦瑤回應,目光微動,看向康寧公主微微凸起小腹。
她道:“康寧,你這身孕來的倒是快,母後記得你出嫁,也不過三四個月的時間,沒想到這麼快就懷上了。”
康寧公主撫了撫肚子,笑著點頭:“是啊,兒臣今日得空,這不特地入宮來給母後看看嗎。”
傅太後滿意地頷首,又朝秦瑤看來,眉心皺起:“可皇後都入宮一年了,肚子卻半點動靜也沒有,哀家心裡著急,總覺得膝下空曠,冷冷清清的。”
康寧公主攙住太後的胳膊,聲音俏皮:“這事簡單,讓皇兄多納幾個妃子,雨露均沾,寵幸一番,到時候母後還怕沒有兒孫抱?”
康寧公主看向秦瑤,故意道:“皇嫂,你一向體貼孝順,不會在這事上拈酸吃醋,不同意吧?”
秦瑤終於翻完了冊子的最後一頁,將花名冊合上,掌心輕輕壓了壓,動作慢條斯理。
她抬頭,雙頰笑渦小小的,問:“納妃不算小事,既然母後要操辦花宴,為何不事先和我說一聲?”
傅太後輕輕擰眉,越聽越不對勁,問:“皇後這話什麼意思?”
秦瑤道:“後宮諸事,都得經過皇後同意才能放下去辦,母後不和兒臣商量,就要私下給陛下納妃,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傅太後總算明白了,秦瑤這是生氣,怪她插手後宮事務了。
在此之前,傅太後沒想到秦瑤會反對,不過細想也是,秦瑤可不是那種柔軟好欺負的性子。
傅太後道:“好孩子,你也彆怪母後插手,實在是你這個皇後做得不稱職,之前勸過你主動給皇帝納妃,你每次都笑著答應,回去就拋之腦後,你說說,偌大的後宮,隻有你一人,你卻善妒,不許皇帝親近彆的女子,這是一國皇後該有的胸襟嗎?”
話是笑著說出來的,卻拐彎抹角地暗指秦瑤這個皇後做的不稱職,換了臉皮薄的人聽去,定會臉上臊透了。
秦瑤回道:“納妃的事,我和陛下之前提過,是陛下他自己說不用。”
秦瑤說得信誓旦旦,殿內其他人卻不信。
天下哪有男人不想左擁右抱?
明顯是秦瑤在撒謊。
傅太後看秦瑤這樣,多少有點不高興。
她壓低聲音道:“做皇後還是要大度一點,要主動為陛下納妃,幫皇家開枝散葉,不要學那不識好壞的女子,淨會善妒。”
秦瑤也不是那種淨會受氣的包子,都被人當麵指責還一味忍著。
她索性把話挑明了,“陛下不想納妃,是他的意思,我左右不了,還請太後娘娘不要說我善妒,以後也不要再搬弄是非。”
秦瑤說完看向康寧公主,“也不要任由您的娘家人和康寧公主,在外麵隨口亂說,造謠說我善妒氣量小。”
“秦瑤,你這是什麼話,我何曾亂說過?”康寧公主氣得身子發抖。
外麵那些說皇後善妒無德的流言,秦瑤或多或少都聽過,到底誰放出去的,秦瑤心中自有定奪。
皇後娘娘光明磊落慣了,最不屑這種背後陰人的行為,挑了挑眉,連一個眼風都懶得施舍給康寧。
康寧算是領教到何為一拳頭打在棉花上了,人家根本不把自己放眼裡,那眼神就像看跳梁小醜似的,仿佛認定了她罪名。
康寧公主道:“我不過是把實情說出去,竟成了傳謠之人,皇後娘娘脾氣未免太大了些,難怪皇兄前些日子會與你爭吵。”
“好了,不要吵了。”
傅太後揉了揉額角,對自己的小女兒有點無言,又想起了今日花宴的目的,道:“那今日納妃,皇後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秦瑤道:“這事我做不了主,得去問陛下。”
秦瑤的這一招可謂如羚羊掛角,直接把禍水引到了謝玉升身上。若是謝玉升在,定得誇讚一番神不知鬼不覺。
傅太後輕輕一笑,道:“沒錯,是得問問皇帝的意見。前些天,我特地和他說了一句要辦花宴,皇帝那時一口同意了。”
聽到這話,秦瑤倒是愣了下。
正當時,殿外傳來太監的稟報聲:“聖駕到——”
眾人站起身去迎,康寧公主輕笑一聲,目光在秦瑤臉上滑了一圈,心想等會可有好戲看了。
她不信,皇帝還會向著秦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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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眾人不知,在太監稟報“聖駕到”時,謝玉升已在外頭立了一段時間。
殿中發生了什麼——
康寧公主與傅太後你一言我一語,逼迫秦瑤同意納妃。
所有對話,一個字不差,儘數落入謝玉升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