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室華光裡,男人一出場就帶著滿身的貴氣,不是銅臭的貴,而是錦繡堆成的矜貴,俊美無儔,肅肅清朗,如雪鬆一般清雋。
走在人群裡,直接讓周圍所有男子都成了他的陪襯。
鴇母頓時眼睛就亮了,殷勤上前道:“郎君從哪兒來的,可需要姑娘伺候?”
幾位容色秀麗的姑娘,扭著腰肢依偎上來,謝玉升錯身而過,繼續往樓上走去。
鴇母摸不清楚這人來做什麼的,可到嘴的肥肉哪能飛了,趕緊跟著上樓,掐著嗓子道:“郎君可是嫌剛才的幾位姑娘不中意,彆啊,我這裡還有更漂亮的姑娘,媚兒——”
“媚兒,快出來迎客——”
鴇母的聲音回蕩在喧囂的大廳中,一言掀起千層浪,一個個喝得爛醉的客人從座位上爬起來,奔到欄杆邊,口中大聲嚷嚷,去尋柳媚兒的倩影。
柳媚兒那可是鳴鳳樓的頭牌,平時被鴇母媽媽當尊佛供著,不輕易出來接客的,今日鴇母竟然這麼大方地就拿出來了?
被喚作媚兒的女子,此刻就站在三樓欄杆邊,俯看著樓下那拾級而上的男人。
那攬著柳媚兒的青年,也看到了謝玉升,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指尖都在顫抖。
來人不是、不是、不是......!
青年姓傅,是紹毅侯府二公子,與傅太後同出一門,論關係,甚至能喊得上謝玉升一聲表哥。
傅三公子以前不是沒有進過宮,不是沒有見過皇帝。
顯然,他認出來眼前人是誰了。
謝玉升也認出了他,掃了他一眼,擦肩而過,繼續上樓。
傅三公子頭皮發麻,這一場景衝擊力太大,他屬實沒料到會在這種地方遇到謝玉升。
天能想到,皇帝竟然來狎.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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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玉升上了頂樓,見到鳴鳳台的主人,說想見杏林鬼手一麵。
這兩日來,進鳴鳳閣說要見杏林鬼手的人,不談十個也有八個,鳴鳳台主人早已見怪不怪。
鳴鳳台主人觀察他的衣著氣度,知道這恐怕又是一位得罪不起的貴客,款聲道:“可以,官爺,您先在雅間裡坐坐,我幫您去請杏林鬼手來。”
又補充道:“但杏林鬼手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肯不肯出來,全看他自己的意願。”
謝玉升頷首,被侍女們引著到了到了一處雅間裡坐下。
沒一會兒,敲門聲響起。
謝玉升扭頭,見傅三公子從門邊探了個腦袋,詢問能否進來。
謝玉升道:“可。”
傅三公子麵容帶笑,大喇喇地坐下,跟隨在他身後進來的,還有兩個女史,其中一位正是鳴鳳台的頭牌,柳媚兒。
雅間內,兩個男人交談。
傅三公子坐在謝玉升對麵,也和柳媚兒要了一杯酒,幾杯酒下肚了壯膽後,才敢開口:“皇......表哥怎麼來這裡了?”
謝玉升坐在方案邊,看一眼更漏,道:“來見人。”
傅三公子聽到,訥訥應下,腦子在這一刻千回百轉,見什麼人啊,要來鳴鳳台見。
男人最懂男人,傅燁一下就反應過來,皇帝這是來幽會佳人的呢。
他看破不說破,臉上浮起笑容,道:“我懂我懂,表哥和表嫂起了爭執,心裡正鬱悶,可不得來外頭尋尋樂子?”
說實話,皇後娘娘他雖然隻見過一次,可那也是頂尖的美人尤物,真不知皇帝怎麼想的,今日舍得對那麼嬌滴滴的美人擺臉色?
外麵現在可傳帝後離心傳得滿城風雨呢。
傅燁道:“表哥成親這麼久,身邊居然就表嫂一人,放在外麵真是打著燈籠沒處找。下次表哥和我一起來,我給你介紹幾個這裡漂亮的姑娘,那腰扭得得勁。”
傅燁酒勁上來了,越說越來勁。
柳媚兒在一旁,聽得心潮起伏,手上酒盞沒握穩,酒水灑了一桌。
那依偎在傅三公子身側的女史,見狀笑得花枝亂顫:“喲,媚兒怎麼了,竟然這麼失態,可是頭一回見著這麼俊的郎君,按奈不住心思了?”
媚兒拿手絹砸她,嬌嗔道:“渾說什麼呢。”
卻在這話落地,臉頰漫上一絲微不可察的紅暈。
常年混跡在煙花柳地,讓媚兒養成獨到的慧眼,她身旁這一位坐著年輕郎君,無論是穿著、談吐、氣度,都昭示著他不一般尊貴的身份。
他玉冠上鑲嵌的美玉泛著柔和的亮光,錦袍上繡出的綢緞折出金線的奢靡,精致的曲線勾勒俊美的容顏,看人時,眼尾透出來的風流優雅......
這一切,都讓柳媚兒心頭激蕩,連指尖都抑製不住地開始發抖,一股戰栗感從腳尖開始往上爬,她知道得抓住今晚,機會稍縱即逝。
柳媚兒麵上安靜地坐著,認真地傾聽男人們的交談,唇角勾笑,姿態柔媚。
掩藏在衣袖下的手,卻悄悄拿出了一袋藥粉,無聲無息將藥倒出,摻進了酒壺裡。
見謝玉升的酒盞空了,柳媚兒傾身,體貼地幫他滿上,“郎君,酒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