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念薇接下了烙餅,不由怔愣了許久,才緩緩開口,“之前未曾注意到你,不知你叫什麼名字?”
那位女子抬起頭,目光清澈如水,輕輕地回答:“我叫胡憐雪,若非布坊伸出援手,憐我孤苦無依,隻怕我此刻仍在四處漂泊,無處可去。”
胡憐雪的外貌實在令人印象深刻,對她而言,卻不知是福是禍,薑念薇道謝:“謝謝你的烙餅,如此,你以後便安心留在這裡。”
“若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小姐的。”
薑念薇搖頭,“你無需如此拘謹,你我並無身份之彆,你隻需喚我名字即可,我叫薑念薇。”
說罷,其她女子又塞了不少東西給她,有衣物,有食物,薑念薇本想推辭,可她們情真意切,實在無法推脫。
回程路上,她再次輕聲叮囑薑立軒:“二哥,此行萬般需謹慎,那件事情,我曾向你提及的,你還記得否?”
薑立軒點了點頭,“自然記得,你曾囑托我,務必設法阻止謝小姐的一月初三外出打獵。”
她微微頷首,輕歎一聲:“正是此事,望二哥務必完成。此外,那位名叫胡憐雪的姑娘,我觀她言行舉止,總覺得她非比尋常,你需多加留意。若她有所需,或陷入困境,也請你伸以援手,助她一臂之力。”
薑立軒鄭重地應下:“妹妹放心,我會銘記在心,妥善處理。”
隨後,薑念薇打點完畢,將一應用具妥帖收拾入行囊之中。
薑衍與景秋蝶二人心中萬般不舍,但念及兒子的前程,卻也隻能忍痛割愛。
薑思雨緊緊拽著二哥的衣袖,眼眶裡淚水打轉,仿佛隨時都會決堤而出。
薑瀾煦鄭重其事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立軒,保重。”
一行人就此啟程,重新踏上了流放之路。
薑立軒站在山坡之上,遙望家人離去的身影,心中不由一陣酸澀。
卻沒有發覺,謝望舒已然騎著馬在他不遠處。
薑立軒微微訝異,“謝小姐您怎麼在此?”
謝望舒跳下馬,“我知你舍不得親人,不過你爹是薑衍薑大人,他的盛名我也曾聽說,卻未曾想到,你那妹妹也十分有膽量,若非能力有限,真想將他們全部留下!”
薑立軒抱拳感謝,“你能幫我如此,我已萬分感謝!”
……
再次踏上流放之路,薑慎依舊不老實,一路上和芸娘卿卿我我,根本不顧大夫的囑咐,保重身體。
薑綿見了心塞,寧願和秦子謙走在一起,並將自己帶來的肉包子分了他兩個,“姐夫,你吃這個。”
這個時候,莊秋荷倒是裝作沒有看見了,畢竟他們隻能吃一些硬邦邦的大餅,肉包子比起這個來說,可是香多了。
春雨目睹了剛才的一幕,心中頗有些感慨,隨即向薑念薇細述了所見,“小姐,我看那堂小姐似乎對秦公子心生情意。”
薑念薇對薑綿的為人早已心知肚明,她並非善類,曾為了私利而出賣母親,未來也難保不會因其他緣由背叛他們。
更何況,她們與薑綿之間並無深厚的情誼,薑綿也從未瞧得起過他們。
薑念薇淡淡地說道:“罷了,就由她去吧。”
她不僅不打算乾涉薑綿的感情,甚至還打算暗中助她一臂之力,促成她與秦子謙之間的情緣。
畢竟,這是薑綿與她之間的一場“交易”。
一路上薑念薇發現,一匹白馬不太對勁,此次駐紮在山村野店之中,她便檢查了一番,摸了摸它的肚子之後,便發現著匹母馬已有了身孕。
煤炭似通人性的護在母馬旁邊,薑念薇無奈,“她肚子裡的小馬,應該是你的孩子吧?不過,你放心好了,我不會丟下你的老婆與孩子的,一路上也會對它多加關照的。”
大嫂也懷孕了,如今算來正好有八個多月了,再有一月有餘便要出生。
此舉一來,可為大嫂積下善緣與福報;二來,那匹煤炭所孕育的小馬,想來也定是一匹駿馬良駒,況且一人一馬如今也算是有感情了,她自然不會如此殘忍。
薑念薇看著母馬微微隆起的肚子,忽而有了另外一個主意。
她拜托大哥從這野店買了這裡唯一的一匹馬,老板喜不自勝,對他們的態度也好了不少,甚至還慷慨地贈送了一些新鮮的羊肉。
柳嬤嬤便就地架起了鍋子,她細心地處理著那些羊肉,洗淨血汙,然後放入鍋中加料慢火燉煮。
不久,一鍋香氣四溢的羊肉湯便熬製成功,那濃鬱的肉香,令人垂涎欲滴。
寒風陣陣的夜晚,一碗燉的奶白的羊肉湯喝下肚,著實感覺腹中暖洋洋,整個人也暖和了不少。
薑綿上次受了苦,這次學聰明,再也不敢隨意喝他們燉煮的湯,倒是薑浩無所顧忌。
眼瞅著他喝了一碗沒事之後,薑綿才小心翼翼的討要了一碗,這一次薑念薇並沒有為難她,反而對她還有些和藹,“若是不夠,這裡還有。”
薑綿心中暗自揣測,或許是之前她大義滅親的行為,贏得了薑念薇的幾分好感。
她臉上掛著盈盈笑意,口中應承著,但心中卻冷笑連連。
這薑念薇也真是天真得可以,如此容
易就信任了彆人。
這樣也好,她正好可以借此機會,巧妙地加以利用。
“多謝堂姐的關懷。”
薑綿小心翼翼地端著那碗熱氣騰騰的羊湯,避開眾人視線,偷偷將其呈到秦子謙的麵前。
臉上浮起一抹羞澀的紅暈,她輕聲細語地解釋道:“姐夫,堂姐她或許有些冷淡,但我卻不能忘恩負義,這碗羊湯,是我特意留給你的,希望能為你驅散寒意,暖暖身子。”
秦子謙不由的生出了一陣感動之情,這一路上,隻有薑綿是時常惦念著他的。
不遠處的秦夢蕊,嗅著空氣中彌漫的羊肉香氣,眼巴巴地盯著那碗羊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