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角餘光掠過一旁拘謹而立的魏晴,輕推其肩,催促道:“愣著作甚?速速跟上,莫讓李公子久等。”
這一幕已經被對麵百花樓上的薑念薇看了個清楚,便對身邊的阿昭說道:“李坤看起來又要搞事情了,能麻煩你幫我個忙嗎?”
阿昭心下了然,“沒問題。”
仙魚舫隱蔽的包廂內,燭光搖曳,映照著李坤深邃的眼眸,他心知肚明,此番受邀,絕非僅僅為了一餐飯食。
錢鬆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李公子,等會兒當拙荊喝下那杯酒之後……您就可以……”
李坤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眼神瞟向魏晴曼妙的背影,“錢鬆,以前怎麼就沒有看出來,你那麼懂事,放心,若是以後我爹那裡需要人手,我必然先推薦你這個懂事的。”
錢鬆先是假意說了一番感激肺腑之言,隨後便開始斟酒。
魏晴見狀,眉宇間掠過一抹為難之色,柔聲道:“夫君,妾身實乃不勝酒力,恐掃了大家的雅興。”
錢鬆勸慰道:“夫人,今日李公子在這裡,你便給為夫一個麵子,淺酌一口,權當應景,可好?定不會讓夫人有所不適。”
魏晴如今入了這虎穴,已是騎虎難下,“我……”
轉瞬之間,溫柔的夫君麵色驟變,他見魏晴猶豫不決,竟是毫不留情地舉起酒杯,強壓於她唇邊,“快喝。”
魏晴掙紮未果,被迫飲下了那杯酒水,辛辣之味直衝喉頭,引得她連連嗆咳。
須臾之間,她隻覺天旋地轉,動彈不得。心中暗自驚覺,錢鬆果然心懷叵測……竟真要將她作為玩物,拱手讓人。
“李公子,那小的便先退下了,您慢慢享用……”錢鬆悄然退出了房間。
李坤擺了擺手,近日來被景卓呼來喝去,心情煩悶,今日終於可以好好放鬆……
正當他蓄勢待發,欲行不軌之際,頭頂卻突然被一塊黑布蓋住,緊接著,一連串急促而猛烈的拳風如驟雨般傾瀉而下,精準無誤地落在了他的身軀之上。
他猝不及防,痛呼之聲此起彼伏,回蕩在周遭的空氣中:“哎喲!哪個不長眼的狗東西?竟敢如此待我!你可知道我是誰家的爺?”
阿昭清了清嗓子,模仿錢鬆的聲音說道:“早就看你這個死胖子不順眼了,膽敢欺辱我的娘子,今日便讓你嘗嘗苦頭!”
薑念薇則是趁機趕緊帶著魏晴從窗口逃走。
李坤徹底沒了聲響之後,阿昭也緊隨其後立馬離開。
站在門外的錢鬆,心情複雜,壓抑著心中的情緒,卻又控製不住貼在門邊,想要聽聽裡麵的動靜。
直到一個時辰過後,敲門之後沒有得到回應,李坤的手下才撞門而入。
房間裡卻沒有魏晴的身影,隻有頭上被套著布袋子的李坤,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手下趕緊將李坤扶起,解開了他頭上的布袋,李坤被打的鼻青臉腫,嘴裡還在罵罵咧咧,“錢鬆你這個狗娘樣的東西,老子…老子這是看得起才願意睡你的婆娘,你竟然陰老子!”
言罷,他忽覺口中異樣猛地一吐,竟是一口混雜鮮血的唾沫,其中赫然夾雜著一顆斷裂的門牙。
他氣得火冒三丈,沒站穩就朝著錢鬆身上狠狠一踢,“竟敢暗算老子,把他給我捆起來!”
錢鬆麵色蒼白,試圖辯解:“李公子,冤枉啊!我錢鬆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對您生出這等不敬之念……”
李坤不願相信他所言,原來這錢鬆處心積慮,竟然是想給他來一出仙人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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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百花樓內,魏晴感覺鼻尖湧入一股難聞的氣味,頓時清醒過來,睜開雙眸發現眼前之人竟是薑念薇。
她不禁喃喃說道:“我剛剛明明被……”
“此刻,你可算是看清了,那位平日裡道貌岸然、溫文爾雅的夫君,背後究竟是怎樣的圖謀與算計?”
魏晴默默搖頭,心中惶恐,“我竟渾然未覺,他心中竟藏著如此醃臢的念頭,何其荒謬!””
“此刻,你需當機立斷,以攻為守,速速了斷這段孽緣,方能保全自身。”
魏晴腦海中閃過錢鬆的無情嘴臉,以及婆母那仗勢欺人的傲慢姿態,往昔回憶在這一刻顯得如此蒼白無力,再也無法成為她心中的牽絆。
“薑姑娘所言極是……我意已決,便依你所言行事。”
……
李坤以為是錢鬆設計了他,心中怒火中燒,誓要讓他付出代價。
先是狠狠修理了他一頓,折斷了他一條手臂,還利用手中權勢,讓他丟了巡檢之位。
錢鬆對發生的一切莫名其妙之事,無法理解,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發現魏晴早在家裡等他多時。
“不要臉的賤貨,是你!是你聯合外人陷害我?”
魏晴此刻看到他已經是心如止水,隻恨當初為何被他所迷惑,“我陷害你?明明是你想要將我獻給李坤,如今倒是怪罪起我來了?”
“你去與李公子解釋清楚,一切都是你的錯!”
“你現在還以為我是困在深宅之中愚蠢的婦人嗎?你暗中施藥,令我體質日漸羸弱,不過是你用以遮掩自己力不從心之實的卑劣手段,人皆道我無法延續香火,又豈知是你自個兒敗壞了身子?你可知,言語如刀,每一句都深深剜在我心上。”
“這是和離書,如今你簽下,我便替你隱瞞這一切,但若你執迷不悟,我即刻踏出這扇門,向天下人揭露你的真麵目!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早已染上臟病,失去了男人的根本!”
錢鬆氣得捂住了胸口,“你……你胡說八道什麼?”
卻還是顫抖著手,拿起毛筆,在和離書上寫下了名字,又如惡鬼般說道:“你不準說出去半分,不然我會掐死你!”
“這一切,我都已經調查清楚了,沒有冤枉你分毫……遙想當年,我初入你錢家門楣,你我二人也有情意綿綿,琴瑟和諧的短暫時光,但婆母之命難違,她令我每日親侍湯藥,手洗衣物,烹飪羹肴,我皆無怨言,一一遵從。
她哽咽一番繼續說道:“殊不知,那時我腹中已孕育著我們的骨肉,可卻因勞累過度,竟致胎息不穩,終至見紅。我以為便是那時落下了病根,才讓我再也無法懷上,以免你傷心難過,才未曾向你透露半分。”
她的聲音越發堅定起來,“如今你錢家子嗣難續,卻也算是冥冥之中,對我那無辜未誕之子的一絲慰藉,你欠我的,終生難還!”
錢鬆跪倒在地,隻覺不可思議,魏晴剛嫁進門之時,他還未流連青樓之中,確實有可能讓她懷有身孕,而那個孩子沒了,竟是自己母親一手造成的。
站在一旁的錢母終是聽到了他們所說的一切,“你說什麼胡話?分明是你的體質孱弱,怎能無端指責我的孩兒!”
錢母正欲揚起手掌狠狠教訓她,魏晴便按照薑念薇教她的招數,將一枚銀針精準無誤地刺入錢母的穴位之中。
她繼續說道:“你以雙腿不便為幌,實則不過是為了操控我,以病痛為刃,日日淩遲我心,既然你那麼喜歡躺著,那便永遠躺著不要再起來了!也算是,為我逝去的孩子報仇了。”
錢母隻覺一股難以言喻的酸麻與刺痛蔓延至雙腿,雙腿竟不由自主地顫抖,最終無力地跪倒在地,再也無法憑借自身的力量起身。
“你們母子,兩個殘廢一同過日子吧,我再也不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