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喜怒不定。”見他彆扭,韶音也沒了再挽著他的心思,鬆開他的胳膊,徑自起身,與相識的文士說話去了。
蕭寒煜一開始挺滿意。
她走了,他身邊就清淨了。
即便茶樓裡的人都認得他,但這裡人來人往,新來的客人總不會認得他。
直到他聽到一些字眼。
“詩作。”
“陳王的。”
“字很大氣。”
什麼詩?什麼字?蕭寒煜眼底疑惑,垂下眼眸,靜下心又聽了幾句,漸漸眉頭皺起來。
他們怎麼知道他作的詩?又是怎麼見到他寫的字?蕭寒煜可沒有將自己的詩作流露出來過,那麼發生這種事,就隻能跟那個女人有關了。
他這樣想著,忽然見到不遠處走來幾名文士,滿臉恭敬,緩緩走至近前,對他作了一揖:“見過陳王。”
“免禮。”雖然不喜,但蕭寒煜還是保持了風度和禮儀。
隻聽這幾名文士說道:“王爺的詩,我們都拜讀過。其用詞之精妙,用情之真切,通篇意境,皆堪稱上品。”
“是極。那些人竟然不識臻品,實在有眼無珠。”
“依我等來看,王爺的詩作可次次評為頭名。他們卻隻給王爺評了一個第三名,實在是欺王爺寬宏大量,不與他們一般見識。”
什麼?
什麼亂七八糟的?
蕭寒煜聽得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直到餘光一掃,看到他的王妃,跟兩名文士站在一堵牆前,而牆上貼滿了詩作,才隱隱約約明白了什麼。
他胸中怒意叢生,不可遏製,霍然起身,大步走過去。
站在那麵貼滿詩作的牆壁前,他視線一掃,輕鬆從其中找到眼熟的內容——那是他為她作的最後一首詩!
從那之後,她再也沒有纏著他作詩。他原本以為,她終於鬨夠了,可眼下看著,原來是她拿著他作的詩出門顯擺,終於得了名次,才消停了?!
這世上怎有如此虛榮的女人?
怎有如此愚蠢的女人?
蕭寒煜腦子裡嗡嗡的,一時間什麼都忘了,大步上前,就要把自己的詩作撕掉!
他倒不是覺得自己的詩不好。而是,這是他堂堂陳王的字跡,這小小一間茶樓,怎麼配張貼?
還有旁邊這些無名之輩的作品,怎麼配與他的詩作一同張貼?
最最重要的是,這是他糊弄韶音的,根本不是他的真情流露!他心中真正愛的,隻有影兒一個人,這些詩作再好,在他看來,也都是見不得人的!
“王爺,你在做什麼?”見他撕下那張詩作,唰唰幾下,撕成了粉碎,韶音驚訝地掩口,不敢置信地問道。
一旁,與韶音說話的幾名文士,亦一臉愕然。
“隨手之作,難登大雅之堂。”此時,蕭寒煜才想起來場合,勉強保持住幾絲冷靜道。
韶音皺眉,一臉不讚同地說:“王爺怎如此妄自菲薄?你這首詩很好的,是大家一起投票選出來的,我也很喜歡,你怎能說它不好?我不許你說不好。”
說完,轉頭看向夥計,招了招手:“王爺的那首詩,再謄抄一份,張貼上去。”
原版被她拿走了。
她是讚助商,每一次比賽的前三名作品,都被她拿走了。牆上張貼的,隻有前九名之外的作品是原作字跡,其餘都是專人默下來,才張貼上去的。
“不可!”蕭寒煜沉聲喝道。
韶音皺著眉頭看過去,等他的解釋。
“總之,不可!”蕭寒煜負手,冷冷說道。
他壓根沒有解釋的意思。神態睥睨,仿佛周圍的人全都不配被他看在眼裡,更不配聽他的解釋。
韶音是個“直腸子”、“大老粗”,看不出他的態度,不足為奇。但滿樓的文士,哪個不是機警敏銳之人?幾乎一瞬間,就察覺出了不對,眼神閃爍起來。
這位陳王,原來不僅是虛偽和軟弱,還很目中無人啊!
再看韶音,都覺得有些惋惜。可惜了,王妃這麼好的女子,還是計將軍的掌上明珠,居然嫁給這麼個金玉在外的家夥。
“哎呀,你彆害羞了!”似是根本看不出來他的不屑,韶音跺了跺腳,往他胳膊上拍了一記,“都知道你我夫妻恩愛了,你還矯情什麼?”
說完,對夥計揚了揚下巴:“去吧。”
又捉了蕭寒煜的手臂,往角落裡的桌子走去,聲音不高,卻也一點都不低,足夠眾人聽得清清楚楚:“你這個人,就是彆扭。”
“明明喜歡跟人切磋,卻總不愛出門。明明喜歡我,卻總也不說。明明很高興拿了名次,一來卻就要撕畫。你說說你,叫我說你什麼好?”
什麼?是這樣嗎?聽著她的解讀,剛剛還覺得陳王目中無人的文士們,此刻一臉懵。
他們不願意相信,可是陳王被陳王妃拉走,便沒有再抗拒了,說明是真的?
而且,陳王的那幾首詩,他們都是看過的。雖然才華不足,但的確真情實感,全是讚頌王妃的。所以,真相其實是,他這個人很彆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