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月霖愛上的,究竟是什麼?是不是,不論當時陪伴他的是誰,他都會愛上對方?
如果是個醜陋的女孩呢?如果不是女孩,而是個男孩呢?
如果是個阿姨、大媽,是個叔叔、老大爺呢?他也會深深愛上對方嗎?
韶音心想,不是的。他的愛,是有條件的。隻不過,當時陪伴他的,恰好是個女孩子,而且跟他同齡。
又恰好,那個女孩子有著清脆悅耳的聲音,而他的眼睛看不見。
因為看不見,他便會在心中描繪,試圖勾勒出對方的模樣。對方是照進他世界裡的一束光,他隻會將對方往美好的方向去描繪。所以,在他睜開眼睛,能看清事物之後,隻有一種令他生出愛情的可能——那個女孩很漂亮。
喬雲夢很漂亮,所以如果牧月霖找到的人是她,他會愛上她。
但,由於傅時音從中作梗,冒認了功勞,所以牧月霖找到的人不是喬雲夢。鑒於牧月霖也“愛上”了傅時音,所以韶音覺得,換成彆的女孩,既不是喬雲夢,也不是傅時音,說不定他也會“愛上”。
對方富貴或窮困,善良或壞心,在他這裡,什麼都不算。
“你胡說!”喬雲夢怔了片刻,隨即一臉厭惡地打斷了她的猜測,“你根本不懂阿霖!”
有那麼一瞬間,喬雲夢真的被她帶進去了。
“你不僅不懂阿霖,你也不懂愛情!”她漂亮的臉上,帶著驕傲的,正義的,堅定到虔誠的神采。
當時出現的人是她,也隻有她,所以牧月霖會動心,會想要找到她。
牧月霖是愛著她的,他隻是還不知道而已。
喬雲夢懂得,但傅時音不懂。因為這個,她看向韶音的眼神,還有一絲憐憫。
說完,拉起行李箱,扭頭決然離去。
隻是,當她拉著行李箱走到門口的時候,腳步停了一下。背影僵直,仿佛在醞釀著什麼,大概過了幾秒鐘,她緩緩回頭,看向沙發上:“牧月霖,我再問你一遍,你真的不相信我?”
就在昨天晚上,牧月霖對她下了最後通牒,要她搬出彆墅時,喬雲夢再一次申明了,當年陪伴他的人,其實是她。
但就跟之前的每一次一樣,牧月霖根本不信,反而用厭惡的眼神看著她:“滾!”
他對她非常厭惡。每當看到她熾熱的,灼烈的,那樣坦誠而真摯的眼神,他的心情就忍不住煩躁,對她總是沒有好脾氣。
也因為她的固執,死活不肯去離婚,牧月霖沒了耐心:“隨便你!”
反正他不會承認她是牧太太。
隻要她不來打擾音音,牧月霖才不管她怎麼樣。
“音音,我推你出去走走。”已經回答過她這個問題很多遍,不想再一次回答,牧月霖選擇了無視。就當做沒聽見,家裡沒這個人,他徑直起身,走到韶音跟前,握住了輪椅。
韶音的臉上露出一點笑容:“好啊。”
輪椅動了。
緩慢但平穩地向前。
離喬雲夢越來越近了,近到漸漸能看見她眼底積蓄的淚意。
“好,你彆後悔!”喬雲夢心灰意冷地道,轉頭決然離去。
背影倔強又挺直,令人忍不住憐惜。
可惜,惡犬的憐惜,甚至不如韶音這個惡毒女配來得多。
“以後再也沒有人煩你了。”等喬雲夢走遠了,牧月霖這才轉動視線,落在她的背影上。
韶音昨天跟他表明了“心意”,現在當然不會裝不懂,於是臉上露出羞澀和喜悅,點點頭:“嗯。”
牧月霖看著她羞得臉上浮起淡淡粉意,心裡也柔軟下來,剛剛因為喬雲夢而生出的莫名煩躁,也被壓了下去。
推著她來到庭院中,柔聲問道:“在家裡悶不悶?我帶你出去玩?”
“不會耽誤你工作嗎?”韶音訝異地問。
牧月霖溫柔一笑,俊美的臉上看不出絲毫陰鬱,像是最正常不過的純良青年:“音音比什麼都重要。”
她在他心裡,是最重要的,沒有什麼比得上。
而她之前出了車禍,差一點就離開他,牧月霖心裡祈禱了不知道多少遍,終於等到她醒過來。這世上,還有什麼比她開心,比他們在一起,更重要的呢?
“那我要去看海。”韶音眼裡湧起期待,“要坐遊輪!”
牧月霖縱容一笑:“好。我們坐遊輪,去看海。”
當天,牧月霖就安排好一切。
次日,就帶著韶音坐上了遊輪。
“哇!好漂亮!”上了遊輪的韶音,表現出了驚喜,以及小小的拘束。
傅時音沒有坐過遊輪。她本身是普通人家出身,被牧月霖照顧之後,為了營造不貪婪、不虛榮、謹守本分的好女孩人設,從來不纏著他要這要那,也很少跟他出席什麼場合。
“你喜歡就好。”牧月霖說著,帶她遊覽起來。
韶音堅持要走一走,牧月霖便推著輪椅,跟在她身邊。等她累了,再推著她走。
轉眼,兩人在遊輪上待了一周。
韶音已經能走一段路了,而且在遊輪上玩得很開心,甚至加了兩個年輕男孩子的微信。
“吃醋啦?”跟兩個男孩告彆時,看到牧月霖陰鬱的臉色,她不禁笑得燦爛,兩手背在身後,湊近他道:“我故意的!我就要看你吃醋!”
牧月霖皺起眉頭,好看的薄唇也抿起來,看上去像要發作。
他原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在他的雷點上踩來踩去,他一定不會容忍的。
可是,“她”的身份不一樣,“她”是他的光啊!
“為什麼?”忍了又忍,他將陰鬱的神情壓下,隻是沉沉地盯著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