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武曌不缺精通經義的人才,但需要一個惡人。
高陽沉思數秒,接著看向武曌道,“草民會說記住我的臉,下次見麵,我就不會手下留情了。”
此話一出。
武曌麵帶失望,有些意興闌珊。
仇人之子,又親眼目睹滿門被滅,若斬草不除根,等到十年之後,二十年之後,等他再來報仇嗎?
為了道義,為了心中的仁慈,卻令滿門都置於危險之中,這在武曌眼中,太過愚蠢!
她剛想揮手。
但緊接著就聽到高陽的聲音再次響起。
“說完這句話後,我會轉身離開,再猛然回頭,大笑一聲。”
“哈哈,小子我們又見麵了。”
此言一出。
文武百官全都齊齊看向高陽所在的方向,嘴角略微抽搐。
武曌敲擊龍椅的手猛的一頓,一雙鳳眸驟然一亮。
高峰原本鬆了一口氣。
下次見麵,就不會手下留情這個回答中規中矩,符合大乾仁義之風。
結果這孽子下一秒就來了一句,轉身就走,再猛然回頭。
所以,這次就不必手下留情了?
他閉了閉眼,接著咬牙站出來道,“孽子無才,衝撞了陛下,是臣管教無方,一切皆是臣之錯,還請陛下責罰。”
“朕為何要責罰?”武曌嘴角勾起,淡淡出聲。
一時間,高峰愣住了。
大乾以法治國,仁義成風,牽連手誤寸鐵的小孩,有違道德。
難道武曌喜歡這個回答?
隨著武曌出聲,百官的目光也十分詫異。
緊接著,一道聲音響起。
“陛下,殺人不過頭點地,昔日之仇,滿地屍體就夠了,小孩手無寸鐵,若妄加殺戮,手段未免太過殘暴!”
“此等冷血之人,一旦為官,必定為禍一方!”
高陽目光看過去,隻見一個穿著官袍,氣宇軒昂的青年淡然開口。
隨著他的開口,一名身披戰甲的白發武將附和道,“崔狀元言之有理,我大乾男兒的大刀當上陣殺敵,而不應斬殺手無寸鐵的老幼!”
“如此小孩,再加屠戮,簡直殘暴!”
高陽眯眼看去,開口說話的白發老將乃是大乾破虜將軍,王忠。
此人,跟他爺爺高天龍乃是死對頭。
隨著王忠的開口,一眾大臣紛紛出聲附和。
這讓高峰臉色難看,拳心攥緊。
他高家蟄伏太久了,如今在這朝堂,誰都敢落井下石了。
武曌一雙鳳眸看向高陽,並未出聲。
她很想看看高陽該如何應對。
不管是王忠,還是新晉的狀元郎崔星河,那都是難纏之輩。
哪怕是她,也不勝其擾。
高陽勾唇一笑,他首先看向王忠道,“王老將軍所言甚是有理,高某大刀的確不斬老幼,但高某還有一把小刀。”
王忠:“???”
滿朝文武:“???”
崔星河嘴角一抽,冷冷道,“巧言如簧,難掩你殘暴的本性!”
高陽看向崔星河,繼續道,“崔狀元高風亮節,草民佩服。”
“但草民隻是一介普通人,做不到放過他,令家人此後十幾年都在不安中度過。”
崔星河看向高陽,“你怎知十幾年後,他會再報滅門之仇?”
高陽笑道,“按陛下所假設,若當年小男孩的爹懂得斬草要除根這個道理,又何來今日滅門之禍呢?”
“反之,現在不斬草除根,十年後,二十年後,又可能會有一門滅門之禍降臨在高某的身上。”
“草民可以愧疚的活一輩子,但絕不能擔驚受怕的活一輩子。”
“斬草要除根,這是他爹教的道理!”
此言一出,崔星河瞳孔一縮。
武曌鳳眸充斥著一抹異彩。
高陽繼續洋洋灑灑道,“當然,先前的轉身就走,再猛然回頭,隻不過是一句玩笑話。”
“若是草民麵對此情此景,會給他碎銀幾兩,再向王忠將軍所說,來上一句高某大刀不斬老幼,放他離去。”
“接著,再看他投奔何方親友,或者被何人接走,再一並除掉!”
“當然,他既忽然出現,這一點有些不太符合常理,依草民愚見,很可能是個障眼法,要嚴防床底,木櫃,米缸藏著他的弟弟妹妹。”
“若有,當一並除之!”
“動手時,正常人的心臟大概長在左側,但也有少部分人的心臟在右側,最好左右各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