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以後,屋中響起一聲短促的氣音輕笑。
一牆之隔的明嬈沉著臉坐在桌前,冷眼看著不請自來的男子。
“我……我能坐嗎?”王駿陽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能。”
王駿陽詫異地看著她,這樣毫不留情麵的明嬈讓人有些陌生。
他不管不顧,像是沒聽到,厚著臉皮坐在明嬈的對麵。
將折扇放在桌上,措辭半晌,見明嬈低眸看著茶盅,並不看他,他心中湧上一絲愧疚。
在王駿陽的眼中,明嬈此刻就是在同他置氣鬨彆扭,她一定是喜歡自己的,才會在知曉了退婚一事後,再見到他,這般不高興,這般發脾氣。
這樣的認知叫王駿陽心中升起一股莫大的滿足感。
他們雖說是同鄉,也算是青梅竹馬,但其實關係一直不遠不近。
他們的婚事能成,一是因為他們皆是涼州有名的才子佳人,很般配,二則是因為他父母向刺史夫人百般示好求來的。
隻是如今他高中狀元,那樣的婚事……他們不再般配了。
很快將點心端了上來。
店小二極有眼色,看得出來這位公子上趕著,這位姑娘不想搭理,於是離開時,特意對明嬈說了一句:“小的就在樓下,有吩咐您叫人招呼我。”
“多謝。”明嬈感激地看他一眼。
房門關閉,王駿陽瞟了兩眼站在一旁的婢女,約莫是才想起來新歡,心中有所忌憚,想要去握明嬈的手又縮了回去。
明嬈沉默地飲茶,像是沒看到對麵的男子。
王駿陽歎了口氣,“那件事,是我對不住你,但……你知道的,父母之命,我違背不得。”
“我們的緣分太淺,你……莫要怪我。”
明嬈端著茶杯,眼睛注視著漂浮上水麵的茶葉,霧氣氤氳了雙眼。
她若是隻有三歲孩童的心智,隻怕會信了他的鬼話。
王駿陽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明嬈聽得隻在心中搖頭。
眼見著他越說越投入,越說越激動,明嬈終於輕聲打斷了他的自我感動:
“王公子,這兒還有彆人呢。”
王駿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白了臉色,抬頭看了一眼兩個婢女,那兩個婢女都麵色不善地盯著他瞧。
王駿陽的嘴唇顫了顫,最終還是沒再繼續說下去。
明嬈飲了一杯茶,看著眼前精致的糕點發呆。
她現在被煩得一點胃口也沒有,幸好點的不是珍饈美味,不然浪費了一桌子好菜,她又要心疼好久。
今日出門該看看黃曆的。
歎了口氣,慢慢站起身,越過王駿陽便往外走。
她將房門打開,迎麵一陣涼風呼嘯著襲來。
狂風來得猛烈,明嬈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身後突然傳來王駿陽不甘的一聲:
“從前你便對我的示好視而不見,你可曾有一刻真心愛我?”
愛?
明嬈險些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她是什麼時候給了王駿陽這樣的錯覺,叫他做了這樣的臆想。
明嬈訝異地看著王駿陽,“王公子,我從前覺得你風度翩翩,是位正人君子,後來發現,是我看人太流於表麵。我萬萬沒想到,你竟是這般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若隻是移情彆戀,能和過去一刀兩斷,那也算是他是個有擔當的男人,至少可以給新的愛人一些安全感。
可沒想到,王駿陽竟是做著左擁右抱的夢。
兩個婢女對視了一眼,都將這一切看在眼中,都覺得將今日的事告訴陳氏。
明嬈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
才一出門,身側便傳來一股很強的壓迫感,明嬈嚇了一跳,驀地轉頭,瞧清了對方麵容,踉蹌著後退了半步。
與旁邊雅間相連的那麵外牆,有個身姿挺拔的男子抱著肩膀,斜靠在牆上。長腿微屈,隨意地支著地。
見少女那副呆滯迷茫的樣子,男人倏地低笑出聲。
他將頭枕在牆上,低頭看她,唇角彎起淺淺的弧度,鳳眸中卻毫無笑意。
懶散神色褪去,深邃的黑瞳中藏著銳利的鋒芒。
“退什麼,怕我?”略帶沙啞的低音自喉間緩緩淌出。
明嬈懵懵地對上虞硯的眼睛,愣了片刻,緩緩搖頭。
實話實說:“嚇著我了。”
“哦?那倒是本侯的不是了。”他笑著說。
說話間,又是一陣狂風大作。
雅間的位置本就靠外,旁邊的觀景台半露天,毫無遮擋。
呼——
裹著水霧的風驟然穿過長廊,粗暴地卷起了明嬈的裙擺。
青色裙尾掃過虞硯的小腿,明嬈紅著臉,抬手壓住,低聲道了句抱歉。
可風是打著旋的,隻一瞬功夫,虞硯的衣袍也被吹起。
兩片衣角糾纏在一處,布料廝磨,簌簌的聲響被吞入風的怒號中,卻遮掩不住震耳欲聾的心跳。
鬼使神差般,明嬈抬起另一隻手,按在了男人的長袍上。
如玉蔥般修長白皙勻稱的手指貼合著翻飛的墨色衣袍,更襯得膚如凝脂。
綢緞手感順滑,暗紋的線路劃過掌心,布料微涼。
陌生的觸感叫明嬈的理智稍稍回籠,動作頓住,怔怔抬頭,見到的卻是虞硯消失了笑容,眉間微蹙,正盯著她的身後。
她不知背後的風吹倒了觀景台上圍欄邊緣豎著的木棒,而那棒子正傾斜著向她倒來。
虞硯臉色一變。
明嬈以為他不喜歡彆人碰他,正打算抬手。
猝不及防地,手腕猛地被人重重攥住,腰間搭上一隻寬厚的手掌,一股大力按著她投入了寬厚的懷中。
作者有話要說:評論發紅包~麼麼麼,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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