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嬈身邊的婢女是陳氏身邊伺候的,從醉香閣回去後,兩個婢女就如實地將王駿陽是如何對明嬈不依不舍的場景一五一十、繪聲繪色地說了出來。
陳氏聽罷,當即把明嬈叫了過來。
明妘在一旁一個勁兒地說不可能,她指著明嬈痛罵:“一定都是你勾引駿郎,你個狐媚,你娘就不是什麼好的,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樣學樣!”
明嬈淡然地看著明妘。
陳氏被吵得頭疼,她舍不得罵自己的親生女兒,隻能冷著臉對著明嬈發作。
有一句話明妘說的不錯,明嬈隨了秦氏的絕色容顏,陳氏不信會有男子對著這樣的姝色無動於衷。
陳氏自己的容色普通,生下的明妘自然是比不上明嬈的。
男子大多朝三暮四,容易被容貌所惑。所以就算王駿陽難忘舊情,也不能全是他的錯,明嬈亦要負主要責任。
“你們昨日都說了什麼?”陳氏審視地看著明嬈,“上回他的態度還不是如此。”
明嬈彎了彎唇,不慌不忙道:“女兒說了什麼,兩位姐姐都說了,她們在場,若是女兒何處做的不妥,想必她們不會幫我隱瞞。”
陳氏將目光移到兩個婢女身上,略作思考,也覺得有理。
兩個婢女都是家生子,從小伺候在府上,斷然不會向著明嬈說話。
可陳氏心裡還是不痛快,看著這樣一張肖似秦氏的臉,無論如何也做不到一碗水端平。
明妘一直用怨毒的眼神看著明嬈,她越想越氣,衝過去狠狠退了明嬈一把。
“你個慣會魅惑人心的賤人!”
“阿妘!”陳氏沉了語氣。
自家人再怎麼爭吵,“賤人”這樣的字眼是萬萬不能用的,她是國公府的姑娘,不是什麼市井潑婦。
平素裡在家中說幾句“狐媚”便罷了,陳氏不說,卻不代表她能容忍自己的女兒一再地妄言。
明嬈被推得一踉蹌,後背撞上了屋內立柱,後腦磕在上頭,眼前一陣發暈。
“阿娘!你怎麼還向著她!她可是搶了你夫君的女人生下的孩子!”
這一句話再一次往陳氏的心上紮,陳氏摔了茶杯。
“明嬈,你去祠堂跪著。”陳氏麵無表情地說道。
明嬈沉默了一會。
緩緩起身,福身告退,被王嬤嬤帶去了祠堂。
外麵天色又暗了,涼風裡夾雜著微弱的水氣。
好像又要下雨了。
……
正房中,明妘還在哭哭啼啼。
陳氏不耐地拍了下桌子,手腕間的檀香佛串抖了抖。
外人不在場,陳氏便不用再顧及自己女兒的顏麵。
“這就是你看男人的眼光?他對你說什麼?說非你不娶?”陳氏冷笑,“可他那雙眼睛可不知隻盯著你一人呢。”
“娘,駿郎不是有意的,他是被迷惑了,被美色蒙了心。”
陳氏柳眉怒豎,“我看是你被蒙了心!”
“都怪明嬈!誰叫她長了一張禍水臉的,”明嬈哭著為王駿陽說話,“況且他們有婚約在先,駿郎隻是念舊情安慰她,並不是真的對她還存著心思,一定是明嬈勾引在先的,您彆誤會駿郎……”
陳氏不可置信,“他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叫你這樣死心塌地,看來我真的要好好考慮一下你們的婚事了。”
明妘從小被嬌慣著長大,性格不說囂張跋扈,卻也很少對人低頭,今日為了給王駿陽說話,竟是這般低聲下氣地哀求。
“不行啊娘!”
“你也說了,他們有婚約在先,他就算眼下對你好言相哄,難保以後不會厭棄你,有一便有二,我不會讓自己的女兒受被拋棄之苦。”
任明妘再怎麼哭訴大鬨,陳氏都不再鬆口。
“本以為經過幾日禁足,你能有所悔悟,現在看來,你被那小子迷得不清。”陳氏歎了口氣。
拆散明嬈和王駿陽,對陳氏來說不是什麼大事。她可以讓自己的女兒嫁給王駿陽,但是不能容忍自己的女兒沉溺在一段感情裡無法自拔。
沒了男子,就一定要尋死覓活了嗎?陳氏一向強勢,這樣軟弱的性子不是她的女兒該有的。
陳氏此刻竟覺得明嬈那樣愛財的倒是極好,起碼不會被拋棄後就哭哭啼啼尋死覓活失了自我。
看著跌坐在地上痛苦的女兒,陳氏眼中流露出失望神色。
“過幾日是裴老夫人六十大壽,裴家給咱們家遞了帖子,大壽日前,你繼續閉門思過吧,”陳氏喚來下人,讓她們把明妘攙扶起來,“若再哭鬨,婚事便作罷了。”
明妘腫著雙眼回了房,叫來自己的貼身婢女,讓她溜出去給王駿陽送個口信。
叫他彆著急,裴老夫人壽宴之日,自會找機會與他會麵。還說她沒有生他的氣,她知道千錯萬錯都是明嬈的錯,叫他莫有負罪感。
送信的婢女撐著傘,冒著大雨出了門。明妘守在窗邊,想著王駿陽,臉上露出了甜蜜的笑。可又想到明嬈,神色又變得猙獰。
早晚有一日,她要將明嬈那張臉給毀了,看她還怎麼勾引男人。
……
半個時辰的功夫,大雨傾盆。
明嬈跪在蒲團上,腦袋一陣陣發昏。
後腦在隱隱作痛,她始終覺得有些惡心。
想吐,頭暈,很難受。
祠堂的門敞著,風很大,雨被吹了進來。
明嬈已經沒什麼力氣起身去關門,她身子微晃,終於眼前一黑,朝一側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