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話癆,嘴閒不住,最喜歡給還是小女孩的明嬈講安北侯的事跡。
明嬈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虞硯,並且受明卓錫的影響,雖未見過安北侯本人,但在心中對他也有些崇拜在。
所以後來她嫁給虞硯,除了對明家有怨以外,並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若替嫁過去的對象是彆人,她肯定是不情願的。
明卓錫說完了自己的事,又關心起明嬈:“我聽母親說你病著還非要進宮?湊這種熱鬨作甚?”
明嬈的目光盯著那把斷劍,“去長長見識,也不算白來一趟京城。”
明卓錫聽出了點不對勁,“你還打算回涼州?”
明嬈心知自己就算想回也定是回不去的。她打算在宮宴上想辦法見一見那個人,然後……
若是同前世一樣,明家的女兒還是要被皇帝指婚給他,到時候她仍要嫁過去。
可這些都是未知數,她隻能道:“我娘親在那裡,為何不能回去?”
“你不是和那姓王的有婚約?”明卓錫走到她身邊坐下,灌了一口涼茶,冷笑,“他眼下飛黃騰達了,便要負了你。”
他瞪了一眼明嬈,恨鐵不成鋼,“你現下竟還存了要跑回去的心思?!”
“你怎知此事?”明嬈納悶。
他才回來,退婚之事應當還沒傳到他耳中才是。
“嗬,我昨兒回來,親眼見他與……”明卓錫驟然沒了聲音。
他昨日見著明妘與王駿陽在眀府後門私會,沒忍住衝上去揍了那畜生一拳。後來又拎著明妘去找陳氏對峙,這才知王家打的什麼主意。
他以為明嬈不知道王駿陽移情彆戀明妘的事,便沒再說下去,怕她知道了傷心,更怕自己忍不住再去揍一頓那個人渣。
明嬈見他發怒,也沒避諱,“這話該對你一母同胞的親妹妹說,勸她擦亮眼睛。”
明卓錫愣住,“你知道?!”
明嬈沒回,她有些心不在焉,目光又被那把斷劍吸引了去。
“你也是我親妹妹。”明卓錫不滿地小聲嘟囔,鬱悶地盯著明嬈看了半晌,見她毫無難過神色,才悶悶地,不再提了。
明嬈看著明卓錫寶貝似的把那些東西收了起來,戀戀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那些東西,她也想要。
“對了,這是我娘親給你做的衣裳。”明嬈把懷中的包裹遞了過去。
明卓錫眼睛一下就亮了。
秦氏當初是京城有名的繡娘,她的手藝,就連宮裡司衣局的女官都稱讚。
“這怎麼好意思呢。”明卓錫嘴上說著,手卻果斷地伸了過去,“替我謝謝秦姨娘。”
“謝就不必了,”明嬈無辜地眨了下眼睛,“跟我換點東西吧,二哥?”
“……”
明嬈滿載而歸。
明卓錫把她送回了院子,望著她手中的那把精美的斷劍,肉痛得表情扭曲。
“你說你一個姑娘家家,要一把破劍做什麼!”
明嬈低下頭,靦腆笑笑。
臨分彆,明嬈狀似無意問他:“二哥回來了,那大軍……也回京了吧?怎麼沒聽到動靜。”
明卓錫道:“歸途沿路侯爺發現了一窩匪患,他帶著一隊人馬剿匪去了,除了他,其餘大部昨日都已抵京。昨天外頭還是挺熱鬨的,大抵是你病著,就沒注意。”
“不過侯爺今日也該回來了,他雖在戰事上行事作風霸道張揚了些,但平素私下裡還是挺低調的,說不準啊早就悄悄回來了。”
明卓錫還算了解安北侯,辰時安北侯悄無聲息地準時進了宮,皇帝在思政殿接見了他。正事談完,虞硯拒了皇帝的宴請,不到午時便回了侯府。
孟久知見主子回來,緊隨其後踏進了柏明館。
這裡是安北侯平日處理公務的地方,比一般的書齋大許多,內中外三間連在一處,還附帶一間暗室,私密性很強。
安北侯剛回京,有許多需要他接手的事,其餘的都是些不重要的,孟久知可以做決斷。唯有兩件事,孟久知拿不準主意,趁著主子還未歇息,他趕忙來問。
“三日後,太後娘娘壽辰,宮裡來人問主子是否會到場。”
虞硯拒絕了。
“主子,太後娘娘方才派人來傳旨說,說……”
“什麼。”
裡間的男人換上一身墨色的錦袍,手執一條腰帶,正不緊不慢地穿戴。
他嗓音微寒,語調卻是一如既往的慵懶。
“說……你若是不去,娘娘便替你做主了。”
做主?
虞硯沉默了一會,突然低低地輕笑。
太後隆恩,已經為他做了三回主了。隻是不知這回她又看上了哪家姑娘。
虞硯由裡間走出,從書案上拿了一冊書,走到外間的軟榻前,脫了靴子,沒骨頭一般歪在床頭,神色懶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