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硯起身向前,把人抵在車壁上,帶著怒氣的吻落了下去,觸及的那一瞬間,又克製著,輕柔無比,生怕弄疼她。
吻遍她露在外麵的地方,將那些被人打量過的地方都重新烙下屬於自己的印記,然後在她的耳邊說道:
“我不需要你做這些,娶你是要對你好的,不是讓你為了我的前途或是名聲去做什麼。”
明嬈有些無措,眼中染上一絲恐慌與茫然,“我……”
瞳孔裡倒影的是他滿麵怒容的臉,明嬈心裡既委屈又難過,喉嚨被一團浸滿了酸水的棉花團堵住,氣流上不去下不來,梗得喉間澀意難忍。
虞硯冰冷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咬牙道:“我不需要這些好心,把你的善良收起來。”
明嬈震驚地抬眸,清澈的眸子染上一層薄霧。
虞硯從未對她說過這麼重的話,他說這話就宛如在用刀割她的心。
什麼叫不需要這些好心?什麼叫收起善良?
她沒有惺惺作態,也不是因為善良,她隻是單純地想要為他做點事而已。
“你怎能這麼說我……”她眼中氤氳的霧氣越來越濃,就像林間深處的霜降日淩晨,霧氣怎麼都散不開。
成婚以來,虞硯還從未對她發過著大的火,明嬈抗拒地往後縮了縮,下巴上的力道重了些,不是很痛,但卻叫她一下哭了出來。
一聽她委屈巴巴的語調,還有撲簌簌便往下落的淚水,虞硯渾身尖銳的戾氣頓時凝固,理智回歸,滿腔怒火瞬間便被他收了回去。
他指尖抹去滾燙的熱淚,心也一抽一抽地疼。
怒火與理智對抗,他艱難壓製住嫉妒的本性。
歎了聲,妥協般地無奈道:“莫哭,是我錯了。”
他凶巴巴的時候她還能忍住委屈,他一認錯,她就再也憋不住。
“你話說得太重了。”她哽咽了聲,埋怨道,“我哪裡做錯了你可以告訴我,但是為什麼要這麼凶我?”
虞硯沉默了片刻,反思過後,為自己說過的重話道歉:
“抱歉,我不該那麼說你。今日我遇到了一個……”男人眼底閃過一絲狠厲,頓了下,“一個該死的人,他提到了你,所以我……抱歉。”
明嬈愣了下,哭聲止住,殘餘的淚水從眼角流下。
“他提到我……惹你生氣了?”
“嗯。”
明嬈沉默了下去。
看虞硯的反應,大致能猜出是發生了什麼。
他在乎的事情不多,逆鱗隻有一個,那就是她自己。
明嬈委屈道:“虞硯,你叫我收起善良,是在諷刺嗎?”
虞硯把人用力抱進懷裡,啞聲道:“不是。”
“那是什麼?”
虞硯沉默了會,才道:“我從不相信人性本善這四個字,直到遇到你。”
所以善良這個詞在他這裡並非挖苦嘲諷。
這個世界上不存在善良的人,即便是做善事的岑家,在他眼裡也是彆有意圖。
用善舉來換取百姓口中的稱讚,然後再用一個好名聲去博得更廣闊的未來。
這都是人之常情,人都是趨利的,他理解。
比如那個女人,她對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欲望,與他的意願無關。
一個人的所作所為都不是純粹的,都摻雜了自己的利與欲,人人如此,包括他自己也是一樣的。
這個世界上從來不存在單純善良、純粹真摯的人。
可是他遇到了明嬈。
她是他見過最單純、最赤誠的姑娘。
這麼完美一張白紙,卻被最肮臟的眼睛注視著。
早知如此,他就應該用鎖將她困住,就困在自己為她打造的一方純淨的天地裡。
虞硯道:“你很好,但我不想讓你對彆人好,即便是為了我。”
所以他才會怒不可遏地叫她收起善意,他不需要明嬈為了他去對彆人好。
明嬈就該全心全意看著他一個人,她的善意也隻能對他。
那些災民如何,都不是明嬈需要考慮的事情,彆人是生是死皆與她無關。
她對旁人好,隻會激起他的醋意和占有欲。
即便是為了他,那也不能說服他接受。
虞硯一向自負,他從不需要任何人幫他做什麼。明嬈隻要愛他就夠了,她想要什麼他都可以滿足,除了一點,就是把目光和心都分給彆人。
一個“家人”便足夠叫虞硯掙紮,他努力了那麼久才說服自己尊重她的家人和親眷,絕無可能再添彆的。
明嬈看著那雙晦暗不明的眼睛,像是瞬間讀懂了他的心思,她顫抖著聲音:“虞硯,你又想把我關起來嗎?”
他坦然道:“嗯。”
“那……若是我不願意,你會怎樣?”
男人沉默半晌,倏地輕笑出聲。
“不鎖便不鎖,沒關係,你不願意就算了。”
他在她耳邊低語,聲音輕柔縹緲,“但你若還想再同今日一樣,那就需要記住看著你的每一個人。”
明嬈微怔,“記他們作甚?”
“記住是哪雙眼睛看了你,告訴我,然後……”他認真道,“我去挖了他們的眼睛。”
“尤其是那些彆有用心的眼睛,看一個,我便挖一個。”
“直到這世間再無人敢覬覦你,直到停留在你身上的那些仰慕的目光隻剩我一個人的。”
“直到你隻屬於我,而我也隻屬於你。”
“嬈嬈,這下你願意了嗎?”
明嬈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不然為何會突然生出一絲感動與衝動呢。
虞硯比所有人都瘋狂,也比所有人都愛她。
他是個怪物,是個偏執到了極點、占有欲強到能將人湮沒的怪物。
也是個願意為了她妥協,彎下高傲的脊梁,在她麵前臣服的怪物。
她愛極了這個怪物。
所以她大概也是個奇怪的人吧。
“好,我願意。”她把頭埋進他懷裡,輕聲撒嬌,“隻給你看,不給旁人看。”
虞硯眼眶驀地潮濕,他緊緊回抱,半晌,心中忐忑驟然消散,隻剩下了感恩。
“既如此……那我便當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