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硯手牽著明嬈,目不斜視地往外走。
皇帝站在門口,靜默地注視著二人迎麵走來。
擦肩而過時,虞硯沒有分給陸笙楓一眼,明嬈倒是回頭看了看。
年輕的帝王單手負在身後,頭微低著,半邊身子隱在黑暗裡。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身上無端籠罩著一層陰鬱,這一刻,他身上的氣質似乎與虞硯有片刻的相似。
這種熟悉感叫明嬈稍稍留意,可很快她便知道還是不同的。
虞硯的情感更加孤冷尖銳,哪裡是不缺溫暖的帝王能與之相比的呢。
她隻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頭往回轉著,相牽的手上被人握著,突然重重捏了下。
明嬈抬眸,見男人眸光晦暗,微眯著眸,順著她的目光遠遠望去,落在了皇帝的身上。
他眼神危險,唇緊抿著,神情不悅。
明嬈呆呆看著他,心裡在想著太後方才說的事,心中久難平靜。
虞硯的視線由遠處收回,麵無表情地垂眸,落在她的臉上。
明嬈眨了下眼睛,突然彎著唇笑了笑。
牽著她的手又突然緊了下,他似乎是沒有控製好力道,這回將她捏痛了。
明嬈的睫毛顫了下,臉上露出委屈的神色,她弱弱地哼了一聲“疼”,男人立刻鬆了力道。
他轉回頭,牽著她繼續往外走,隻是這回,相牽的力道再次溫柔。
緊密相貼、交織在一起的袖擺下,男人的拇指輕輕擦過她每一根指骨,再也沒有弄疼她。
來時他們乘著宮轎,走時卻是再沒人敢靠過來,送他們出去。
那些宮人看到安北侯出宮,都離得遠遠的。
每個人都垂著頭,不敢把視線放在虞硯身上,他們都清楚,這位侯爺回回出宮都帶著一身的冷意與煞氣,所以從來沒有人會在他離開的時候靠近。
沒有人敢看虞硯,卻有不少目光若有似無地落在明嬈的身上。
出了宮門,虞硯彎腰將明嬈抱起,大步上了馬車。
轎簾落下,馬車朝著侯府疾馳。
幾乎是明嬈才穩穩當當地坐好,眼前便是一暗。
她原本正在心裡思忖,如何與他開口說那件事,下巴被一隻微涼的手指捏住。
男人的手指抵著她的臉,微微用力抬起,然後傾身靠了過來。
“虞……嗚嗚。”
明嬈隻來得及叫了一個字,話便都被堵在了嘴裡。
他吻地很凶,急切又猛烈,不給人任何喘/息的機會,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冷香味將她緊密包裹其中,鼻腔間皆是他好聞的氣息。
唇上溫度灼而熱,扣在後腦的掌心帶著滾燙的溫度,溫柔又霸道地將她困在懷中,抵死纏綿。
明嬈的心猛烈地跳動著,手指攥緊了他肩膀的衣料,不經意間睜開眼睛,撞進了那雙毫不加掩飾的、滿是侵占性的黑眸。
她已經許久沒有在虞硯身上感受到這種近乎於失控的感覺了。
他是聽到了嗎?
這樣的念頭在冒出來的那一刻,明嬈的心臟就驟然一疼。
聽到了,會想些什麼?會難過嗎?
明嬈不由得開始回憶他方才進思政殿時是什麼表情。
好像——
也沒什麼不同?
他從前就對任何人都愛答不理的,在太後的生辰宴上,明嬈更是親眼目睹過虞硯和太後之間的劍拔弩張。
他們的關係一向那麼差,方才好似也沒什麼不同尋常之處。
唇上突然被咬了一下,明嬈茫然回神,隻見男人稍稍退開些許。
他不滿地呢喃了聲:“不專心。”
說完懲罰一般,更加霸道地將她吻住。
明嬈的心顫了顫,腦海中什麼亂七八糟的想法都沒了,理智被徹底蠶食殆儘。
耳邊是震耳欲聾的心跳聲,撲通撲通,是難以平息的悸動。
她不舍得閉上眼睛,即便這雙黑瞳叫她的心止不住地疼,隻要不看,她就不會再疼了。可是她仍是直白又大膽地,直勾勾地盯著他,不肯錯過他每一個神情。
仰著頭承受著男人的親吻,微眯的眼睛裡含著水霧,目光單純又無辜,卻愛意深濃,情意繾綣。
明嬈將自己想說的話都融進了眼睛裡,不知道——
你,聽到了嗎?
虞硯也沒有閉上眼睛。
他形容不上來現在的心情,心裡很亂,頭還在痛,可是不想叫她擔憂,隻能努力維持著平靜。
本想著上車以後獨自冷靜的,但是她卻看向彆的男人,被他抓包,還衝著他笑。
她的笑容像是點燃了他藏在內心深處的燥意,燎原之勢凶猛,一發不可收拾。
女孩的目光裡的情意很濃烈,強到他幾乎忘卻了痛苦。
她是他的救贖,虞硯想,他可以什麼都不想要,隻要她。
隻要有她就足矣。
漫長的親吻不知持續了多久。
馬車漸漸停下,似乎是到了家門口。有人離開的聲音若有似無地傳了進來,虞硯還沒有要停下的跡象。
直到明嬈坐著的力氣都沒有了,身子軟軟地往下倒,隻能任由男人撈進懷裡。
她趴在他肩頭,細細地吸氣。
而他渾身像是著了火,攬在她腰間的鐵臂繃緊,似是要把她揉進骨血中。
虞硯將下巴抵在女孩的瘦弱的肩上,閉了下眼睛,嗓音低沉道:“怎麼不躲開。”
明嬈緩緩吐出一口氣,將氣息調勻,身軟無力地靠在他懷裡,迷茫道:“躲什麼?”
男人扶著她的肩膀,把人推開,他偏過頭,唇擦過她的臉頰,看著那片白皙的膚上又染上了緋紅,低笑了聲。
目光往旁邊又落了落,盯著那張嬌豔欲滴,紅得有些腫..脹的唇,啞聲道:“我凶嗎?”
明嬈轉過頭,他們靠得極緊,鼻尖幾乎貼在一起,男人的呼吸輕輕灑在她臉上,麵上的紅暈更濃,她又落回眸子,窘迫地抿了下唇,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