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硯的生日過得很難忘,因為誠懇又真摯地表達了對荷包的喜愛,明嬈的心情好上了天。
她不再氣惱他故意弄傷自己的事,一整天都圍著虞硯說笑,就連晚上都由著他折騰。
實在是一直被家人打擊次數太多,難得有個人肯定她,就能高興得找不到北,予取予求。
“你都不知道,他們好壞!”女孩跪趴在榻上,抽抽嗒嗒地,回頭望向虞硯,“連竹問我這是什麼品種的雞,說她怎麼沒見過!嗯……”
“衛姨又說那不是雞,是鴨子,她說鴨子是扁嘴,雞是尖嘴,所以我繡的是鴨子,還是京城品種的鴨子!”
最可惡的是衛姨說完這話,掃地的劉叔竟然也在默默點頭!
“他們去過京城嗎就說京城品種的鴨子……”
氣死她了。
男人從身後拽著她的手,聞言低低地笑了出來。
或許就是因為沒去過,沒見過,所以才這麼說。
虞硯從背後抱了上來,衣裳敞著,兩人光潔的膚貼在一處,胸腔的震顫傳到她的背脊,身子麻.了半邊。
明嬈眼中泛著迷蒙的潮霧,眼尾暈上一抹紅。
“你說,都是什麼眼光嘛……唔……”
男人低笑著,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偏頭吻了上來。
良久,輕貼著她的唇縫,低聲道:“他們都有眼無珠。”
明嬈在心裡認同,她被安撫得心滿意足,一個高興,轉身勾住男人的脖子,又騎座上去。
……
……
沐浴過後,被人撈起抱回屋,她躺在新被褥裡時還在想,虞硯是全天下最聰明最有眼光的人。
“這不是我第一次做女紅,卻是第一次被人說中了心思。”她撒嬌地窩進虞硯懷裡,“果然還是你了解我。”
“我很喜歡。”虞硯低聲道。
喜歡就好。
明嬈滿足地笑著,用臉頰蹭了蹭他。
她倒也沒覺得虞硯是在故意哄她。
了解虞硯的人都清楚,他不屑撒謊,不會言不由衷,所言皆是出自真心實意和真情實感。
情人眼裡出西施,在虞硯眼中,明嬈做什麼都是好的,自然用不著騙人。
他越真誠,明嬈就越高興,開心到忘乎所以,當即便燃起了對女紅的熱愛,打算回秦家時,再求秦氏多教教她。
“不必,現在這樣就很好。”虞硯皺著眉捏著她的手指,心疼道,“不用學。”
明嬈試圖說服道:“你不是就希望我高興嗎?我現在覺得做這事還挺高興的。”
虞硯有些猶豫。
看出他在動搖,她又更加賣力地撒嬌,抱著他的胳膊,“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堅/硬的手臂感受著貼上來的柔軟,虞硯閉了下眼睛,把她的頭按到頸間,輕歎了聲,“都依你。”
於是轉日,七月初九,虞硯帶著明嬈回了秦宅。
來得不湊巧,秦宅外頭停了兩輛馬車,熱鬨得很。
宅門大敞著,也不用敲門了。
小夫妻進了門,明嬈一眼就看到了院子裡的中年男子。
那人正往外走。
迎麵而行,對方也愣了一下。中年男子的目光在明嬈身上落了一瞬。
幾乎是他目光落過去的刹那間,虞硯便往前走了一步,擋在女孩的麵前。
虞硯很高,比那男子高了足足一頭,他氣場很足,威壓與冷意不加掩飾地釋放,垂眸掃過男子的五官,麵無表情的樣子令人發怵。
那男子又怔了下,大約是想起了什麼,後退了一步,對著虞硯恭順地揖手。
“見過安北侯。”
咦?難不成是認識的?能進她家的門,想來應當是認識,可是她從未見過此人啊……
明嬈嬌小的身子被虞硯密不透風藏了個嚴實,她把頭靠了上去,手指在他後背上撓了撓。
虞硯反手背了過去,看都不用看,準確地抓住她的手,扣攏在掌心握緊。
他得到明嬈的暗示,將敵意收回去了一些,仍保持著疏離,冷淡道:“沈老板。”
三個字一出,虞硯麵前和身後的兩個人都驚了下。
“你認識他?!”
“您認識我?”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明嬈忍不住探頭出去,想要看看傳說中那個“追求”她娘的男人。
才剛冒了個頭,虞硯的另一隻手也伸了過來,把她的腦袋按了回去。
他微側了頭,對著身後的女孩溫聲道:“不難猜。”
看麵相是個溫和儒雅的人,身上的穿戴都不便宜,想來也隻有那位愛慕秦氏的涼州首富了。
他此刻回答的是誰的問題也顯而易見,若是這話不是明嬈問的,虞硯一定不會解釋。
沈南合訕訕笑了下,“不叨擾侯爺與夫人了。”
他看得出來,安北侯的占有欲很強。
沈南合回頭看了一眼堂屋,沒有人送他出來,又失落地收回目光。
送來的禮物都被人退了回去,這次的道歉也沒有被人接受。
沈南合低頭看了眼身邊的小男孩,見他直勾勾地看著前方,順著男孩的目光看過去,看到了明嬈。
避諱一般,沈南合又低下了頭。
他抬手拍了拍男孩,“莫要亂看,走了。”
沈南合又對著小夫妻倆拱了拱手,手推在男孩的背後往外走。
擦肩而過時,虞硯突然問道:
“你的孩子?”
沈南合愣了下,下意識反駁:“不是。”
“這是我堂伯。”
一道聲音稚嫩的童音擦著沈南合的尾音響了起來。
明嬈歪著頭看向男孩,隻見他嚴肅又認真地仰著頭看著虞硯,一本正經地解釋:“他是我的堂伯,我是他的堂侄,他不是我的父親。”
虞硯淡淡收回視線,沒再搭理,攬著明嬈的腰往屋裡走。
不再理會身後那兩個人,自然也沒在意沈南合的那一句:“琮誌,不要亂說話。”
沈家的來客剛走,堂屋中的氣氛有些凝重。
明嬈進門時,正看到衛姨低聲寬慰秦氏。
“怎麼了?娘親?”
明嬈快步走了過去,虞硯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手僵停在半空。
他神色如此地放下手,偏過頭看到了坐在客位的明家兄弟二人。
平淡的視線掃過對他行禮的明卓錫,又落在明遲朗身上,微微皺了下眉,冷淡地收回目光。
秦氏看到女兒,頓時忘了煩惱,驚喜道:“你們回來了!”
昨日禾香來傳過話,沒想到他們今日就來了。
秦氏看了一眼虞硯,溫柔地笑著,“侯爺也來了。”
虞硯嗯了聲,行了個晚輩禮,“母親。”
話音落,屋內一片寂靜。
秦氏愣住,明嬈錯愕地轉頭,眼中儘是驚詫與意外。
明卓錫正在喝茶,此時乾脆一口茶噴了出來,都噴在了明遲朗的袖子上。
這兩個字毫無鋪墊,說得異常順暢和自然。
虞硯麵色平靜如常,走上前,手自然而然地搭在明嬈的肩上,宣誓主權似的把人往懷裡摟了摟,也不知是做給誰看的。
他攬著人,嗓音平淡:“此次回京,帶了許多綢緞布匹回來,本侯明日叫人送來。”
他仍是慣用命令和通知的口吻。
秦氏怔愣半晌,才恍惚道:“辛、辛苦侯爺……”
這安北侯怎麼了?
回了一趟京城,人竟然變得更體貼溫柔了……
溫柔??
秦氏被這個想法嚇得咳了聲。
安北侯對她女兒溫柔體貼早就不是什麼稀奇事,可怕的是他竟然對秦家人也不是敷衍而已了。
她不再因為沈南合而煩惱,心中的鬱結全然替換成了震驚。因為一聲“母親”,她腳下有點發飄,覺得這個世界突然有些不真實。
明嬈最先回神,她看了一眼虞硯,對方正笑意溫柔地注視著她。
那人死後,“母親”二字他終於可以毫無障礙地說出來。
她鼻間一酸,彆過頭,拉著秦氏坐了下來。
明嬈沒提方才遇上沈老板的事,也沒說京城那些糟心事,隻挑喜事說了說。
她說從今以後她和虞硯都會留在涼州不走了,秦氏又喜笑顏開,連連說好。
女兒能陪在自己身邊自然是再好不過。
秦氏偶爾抬眸看向虞硯時,見到對方的目光始終溫和又滿含愛意地落在明嬈的身上,頓時理解了他的轉變。
愛能叫人變好,女兒能遇到安北侯,是她一生的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