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就覺得小黃太世故,跟小徒弟一比較……呸,沒可比性。
還想找他套話,他才不上當呢。
得知小徒弟有了大師兄二師姐的消息,他都不敢置信。
沒想到啊,他找了好幾年都沒找到的人,被小徒弟給找到了。
他看到大師兄給他寫的信,他沒辦法過去,隻能讓小徒弟幫忙多照顧著。
信裡,大師兄誇讚小徒弟的醫術,他與有榮焉,嘚瑟的當天喝了小半斤酒。
因為喝酒,半夜沒喝水,被子也沒蓋好,當天就給凍得發燒。
好在他有小徒弟給的野蜂蜜,還有退燒藥。
彆看他自己是大夫,還真沒在家裡備過什麼藥。
他這些都是小徒弟給搓出來的藥丸子,取用起來方便。
一顆退燒藥,一杯蜂蜜水下肚,中午在家裡有睡了一覺,下午醒來整個人神清氣爽。
他還跟藥了退燒藥的藥方,關鍵太好用了,給病人用很合適。
後來聽說小徒弟要去黑省隨軍,他徹底待不住了,當天請假買了火車票去了陸家村。
他見到了大師兄兩人,跟他們說了好久好久的話。
臨走前,他總算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想認小徒弟當乾閨女。
開口的時候他還擔心小徒弟不答應,也怕婆家人有意見,畢竟認了親就要給他養老。
沒想到她不僅答應還置辦了酒菜,好好置辦了一桌認親宴。
那一聲爸喊得他眼眶濕潤。
真好,他也不是孤家寡人了。
他乾女兒的本事太大,報紙上三天兩頭登她的功勞,然後他除了幫人治病又多了個炫耀的愛好,弄得來看病的人,都知道他的乾女兒是多有本事的人。
他就愛看彆人嫉妒又拿他沒辦法的樣子。
怎麼辦的,他閨女就是好,就是有本事,彆人羨慕嫉妒沒用。
後來改革開放的春風吹起來,他也到退休的年紀。
可他閒不住,他跟藥材打了一輩子交道,總想著往山裡跑。
他寶貝閨女擔心他進山出意外,就出錢給他開了一家藥鋪。
嘿嘿,有了事情乾自然沒辦法往山裡跑,他自己閒不住還不行,又拉上大師兄兩夫妻。
他們三個老疙瘩住在一起,彼此也好有個照應。
沒想到藥鋪的生意還出奇的好。
不過寶貝閨女給出了規定,一天最多接三十名病人,一人十名,多一個都不肯,除非事關人命大事。
他又好笑又覺得窩心。
閨女心疼他呢,他自然得乖乖聽話。
還被大師兄,二師姐笑話,說自己懶散了半輩子,不娶媳婦兒就是不想被人管,現在臨老卻被個小丫頭管得服服帖帖。
說他沒出息。
他隻是笑笑。
心裡卻在腹誹,你們懂個屁,他要那出息有什麼用。
他就喜歡被寶貝閨女管著。
那是他們父女倆相處的小秘密。
他一直活到八十二歲,後麵這幾年他被閨女接到了京都,就跟他們住在一起。
整天不是喝茶逗鳥,就喜歡孩子們圍在他身邊。
他晚年真的很好,生活滋潤,沒有半點事要他操心。
他手裡也從來沒缺過錢,閨女時不時往他手裡塞個大幾百幾千,花都花不完。
跟他認識的老夥計都說他上輩子肯定是燒高香,這輩子才得了這麼個好閨女。
實際上,他更覺得自己是年少吃了太多苦,老天爺給他補償。
他的閨女啊!
從來沒忘記過他,出門一趟,肯定給他帶各種沒見過沒吃過的東西。
用閨女的話說,賺了錢就是要花的,而且,生而為人,要是老了還要惦記有什麼事沒做到,那不是太遺憾了嘛。
然後,他就被外孫,外孫女各種投喂。
嗯這個詞兒也是聽大外孫說才學來的。
孩子們都大了,他也感覺到生命在流逝。
他叮囑閨女,要把他送回文成,葬在師父身邊,他想回去陪著師父了。
麒麟山是他的根,他的落葉歸根。
安排完自己的事,當天他睡下後第二天就沒醒過來。
他覺得身子輕飄飄的,看著閨女哭得淚花不斷,幾個外孫外孫女都舍不得他。
他想抱抱孩子們,可他靠近不了。
看著閨女親自把他埋進墓地,在墓碑上刻胡天明幾個字,旁邊的小字,女兒,程語楠立。
他這一輩子走完了。
有苦有甜,甜更多!
隻覺得身子輕飄飄的,最終化作點點星光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