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三合一(1 / 2)

紀堯轉頭看向沈睿, 明顯有些疑惑。沈睿給他在商場買的襯衫是普通的襯衫,因此他換衣服之後便沒再用袖扣。

沈睿沒自己動手翻, 而是把手裡的袋子遞給了前麵的男人。

他心裡吐槽, 紀堯這貨從來不喜歡跟彆人接觸, 這毛病不僅環繞他自己,更是延伸到他身上的衣物飾品上。

要不是知道乾洗店會進行專業的消毒,恐怕這貨連衣服都要自己動手洗。

紀堯接過袋子翻看兩下, 隻從一隻袖子上取下了那顆精致的藍寶石袖扣。

“真丟了一隻?”沈睿頗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

紀堯皺著眉頭,無聲的點了點頭,把袋子扔給沈睿, 然後繼續朝電梯走去。

“要不去劇組找找?應該是丟在換裝間裡了吧?”沈睿知道這對藍寶石袖扣其實是一套飾品, 還包括胸針和領夾,是P.H推出的限量款飾品。

“不用。”紀堯踏進了電梯, 眉頭已經舒展開來,似乎並不在意這套飾品因為殘缺而變得毫無用處。

“真不用?我記得這是你母親……”沈睿話還沒說完,就在男人明顯冷漠的目光下閉了嘴。

他肚子抖了抖,在嘴上比劃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 這才作罷。

第二天清晨, 冬日燦爛的陽光透過不怎麼遮光的淺色窗簾, 照到葉祈遠的眉目上。

葉祈遠翻了個身,又往被子裡縮了縮了。

這幾天他一直沒怎麼睡,先是在劇組呆了一個星期,淩晨天沒亮就要爬起來拍戲。後來又忙著跑回A市參加周年慶,還熬夜看了兩天雜誌, 緊接著再次趕回劇組……

按嚴岱的意思,他請了白天的假,晚上卻還要跑去展華練舞。此時此刻,葉祈遠隻覺得自己是被無良地主剝削的可憐勞工。

醒了一瞬間,他眼皮又開始打架。

臨睡著之前,葉祈遠瞥到了自己手環上的“死亡倒計時”。

上麵一百天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星期,飛快跳動的毫秒惹得人無端緊張。

葉祈遠靜靜的看了一會兒,然後抓了把頭發爬起來洗漱。

洗漱完畢後,他沒吃早飯,帶上口罩出了門,坐上了前往郊區的公交。

現在的葉祈遠雖然在網上被江芸的粉絲針對,並且因為錢東風電影的熱度被人關注和抹黑著,但是他依舊是個沒怎麼有名氣的小藝人。

A市的環境治理已經推進了幾年,但是在冬天空氣中還是彌漫著淡淡的霾。

連帽子都不用帶,葉祈遠僅僅帶著口罩上車,便跟周圍擠著早班車去上班的人看起來沒有任何差彆。

最多有人感慨一下他的身材和口罩上方露出來的那雙眉眼好看得過分。

一路上不斷有人下車,等到車上人寥寥無幾的時候,葉祈遠聽到了公車到站的提醒:“藍天福利院到了,請乘客配合從後門下車,開門請當心……”

葉祈遠拎著大包小包,走下了公交車。

在他眼前的是一扇有些生鏽的鐵門,門上方掛著的牌子顏色已經有些剝落,但是還是能看出“藍天福利院”的字樣。

透過鐵門的縫隙,能看到院子裡的兒童遊樂裝置,塗裝著活潑又鮮亮的顏色。

現在天氣冷了,外麵並沒有孩子出現。但是葉祈遠知道,即使不是冬天,孤兒院的院子裡也不常有人。

不同年齡,不同狀況的孩子分成不同的班級,按照次序出來玩耍。

一個公立的福利院最少也得有幾十個孩子,一個遊樂場地按說是不夠的,但是諷刺的是這幾十個孩子裡大部分都沒有自主玩耍的能力。

葉祈遠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這才拎著東西敲響了大門旁傳達室的窗戶。

孤兒院並不好進,每一個進入的人都要又足夠的理由,並且經過保安的盤查才能進去,畢竟裡麵孩子的安全需要保證。

但是還沒等葉祈遠開口,傳達室裡的大叔一透過模糊的窗子看到他,立刻就打開小窗說道:“小遠啊,又來了?不是一個多月前才來過?”

葉祈遠笑了起來:“這次帶了點東西過來。”

大叔打開門,一邊驗收著葉祈遠帶來的東西,一邊跟他閒聊:“最近怎麼樣?有進展了嗎?”

聽到大叔這樣問,葉祈遠愣了一下:“什麼?”

大叔抬頭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找親生父母的事啊!當初不是有人來把你的基因信息調走了嗎,你還好心讓他們把牧言那小子的一起調了過去。”

這是之前葉祈遠跟展華的交易。

葉祈遠回過神來,這才想到,在幾個星期前,他還是那個一心想要尋找親生父母的葉祈遠。

大叔看了看葉祈遠的表情,猜到估計沒什麼進展。這個大叔在這裡當了十幾年保安了,對葉祈遠這個“釘子戶”印象很深。

“你小子脾氣就是軸,當初乖乖跟收養人走了多好?”

聽到大叔的話,葉祈遠有些哭笑不得,卻沒有反駁。

被遺棄的多數是出生便有殘疾的孩子,健康又不記事的小孩會很快被收養,一些經過手術能夠康複的孩子也會有收養的機會。

葉祈遠很幸運的是個健康的孩子,他從小就長得好看,雖然懵懵懂懂的記得自己被遺棄前的一些事,不過葉祈遠進孤兒院時才隻有四五歲,幾年後就忘得差不多了。

這樣的孩子自然有人願意收養,葉祈遠也被帶走過。

但是他的養父母一年之後有了自己的孩子,於是又把他退了回來。

這些記憶太久遠,葉祈遠都分不清這是自己上一世還是這一世的經曆了,又或者兩世都差不多。

“行,這些東西你帶進去吧。”大叔把東西交給葉祈遠,打開了大門。

他看著這個青年挺拔的背影有些感慨,這個孤兒院出去的孩子不多,葉祈遠和牧言算是最有出息的兩個,但是常回來的隻有葉祈遠。

不過大叔也沒有多想,因為並不是所有人長大後都願意麵對自己在孤兒院的童年。

葉祈遠沒待多久。

一般人來孤兒院,總會收到一種巨大的衝擊,仿佛看見了這個社會上隱藏的殘忍。但葉祈遠下午從大門走出來時,表情平平淡淡,沒有什麼多餘的情感溢出來。

畢竟對他來說,一兩個月回一次這裡,就像普通人回家一樣。

看了看手環上的倒計時,葉祈遠帶上口罩等著公交。他隻不過是擔心自己真的會很快脫離這個世界,所以過來看一看罷了。

不過……葉祈遠從來不是會輕易認輸的人。

在葉祈遠乘公交離開後,福利院對麵馬路邊一直停著的灰色麵包車有了動靜。

麵包車車窗降了下來,駕駛座上的男人有些驚喜的打通了電話:“李特助,你之前不是讓我注意那個人有沒有回孤兒院嗎?回了回了,他這兩個月不到就回了兩次,看來還是在意父母消息的……”

“果然!”李特助歎了一聲掛斷了電話,他立刻又聯係基因庫那邊,準備合計一下再把這個消息告訴總裁。

之前葉祈遠把事情搞砸,李特助可是被罵的狗血噴頭,他可算是恨死了葉祈遠。

那小子作為公司的藝人,想把自己從那件事裡摘得乾乾淨淨,哪兒那麼容易!

作為周扒皮的嚴岱並沒有給葉祈遠放一整天假,而是讓他傍晚到公司練舞。

到了約定的時間,嚴岱的車子停在了展華娛樂的地下停車場內,他坐在駕駛座上,遲遲沒有下車。

繚繞的煙霧模糊了嚴岱的視線,他隱隱約約看到一對情侶的身影從電梯裡出來。

那個讓嚴岱熟悉到眼眶發酸的高瘦身影,雖然正在打著電話,但依舊小心翼翼的攬著一個女孩的肩膀,態度十分溫柔。

女孩氣質高貴,全身飾品價值不菲,這是紀家的小姐,即使隻是個旁支也值得目前沒坐穩總裁位置的展其蘊巴結。

嚴岱看著看著突然覺得惡心,恨不得一腳踩上油門朝著前麵那對狗男女撞上去。

這時他手機“叮咚”兩聲,接到了兩條信息,嚴岱看了看是一些目前很適合葉祈遠身份的通告。

這樣的信息一下把嚴岱拉近現實,他點開信息看了看,是一些略顯低端的廣告邀約,而且還隻是給個機會。

嚴岱思索了一下,一一回絕。葉祈遠現在是名不見經傳,但是嚴岱絕不會給他接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來拉低他的人設。

展其蘊掛斷了李特助打來的電話,他雖然溫柔的攬著紀小姐,動作語言看似無一不上心,但他心裡卻是在思索著紀家那位交給他的任務。

現在紀堯已經跟葉祈遠結婚,如果再要對付紀堯,必定要從葉祈遠入手。

先前葉祈遠的一係列舉動弄得展其蘊十分頭疼,但是不管怎樣,這人都有把柄抓在自己手上。

可是難就難在他的經紀人是……嚴岱。

明明是自己選擇了背叛,但是想到這個名字,展其蘊依舊心裡一陣發緊。

這時,他餘光突然瞥見了那輛熟悉的車子,整個人都僵硬的像個木偶。

另一邊展其銘剛好從車子裡出來走向電梯。

“喂,彆站在這擋路。”展其銘仗著那點微末的身高優勢,斜了一眼展其蘊和他身邊的女人,從鼻孔裡“哼”了一聲。

到了自己辦公室所在的樓層,展二少領著助手走出電梯。

“把人都帶到展華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展華以後要姓紀了。”展其銘咧了咧嘴說道,他轉而又哼了一聲,話裡帶上了些許不明的意味,“也就嚴岱是個傻子,還帶著跟展其蘊有聯係的藝人。”

他之前可是見過葉祈遠和李特助接觸,展其蘊那個家夥也不知道在忙乎什麼。

展其銘這話說的理直氣壯,他身後的助手卻忍不住上前提醒道:“二少,兩個星期前似乎出了什麼問題,據說葉祈遠和大少鬨掰了。大少他們似乎被狠狠的誆了一下,李特助還專門跑去公關部讓他們壓葉祈遠的熱搜。”

“什麼?”展其銘摘下了墨鏡,露出一雙有些天真的眼睛。

他搞錯了?葉祈遠不是展其蘊那邊的?

停車場裡,嚴岱遲遲沒有從車裡下來。

從他“複出”之後,來公司基本都是跟葉祈遠一起,這小子雖然安安靜靜的不說什麼話,但是有他在卻莫名的能給嚴岱帶來底氣。

這會兒嚴岱才想到自己忘了去接葉祈遠,打電話罵道:“怎麼回事兒?還沒來?就你這態度欠展華的幾百萬猴年馬月能還的上?”

葉祈遠吃完晚飯正要出門。

“嗯,馬上就到了。”他隨意的答應。

臨出門前,葉祈遠拿起昨天掛在門邊的圍巾抖了一下,剛想掛在脖子上,就見一抹深邃而高貴的藍光從他眼前滑過,“啪”的掉在地上。

葉祈遠一怔,思緒瞬間閃回拍戲的時候。他想到自己當時打開紀堯手腕時,就有一抹與之一模一樣的顏色從自己眼前閃過。

這是……紀堯的袖扣?

然後這抹藍光在葉祈遠的注視下,像裝了彈簧一樣,在亂糟糟的地板上彈了幾下,再也看不見蹤影。

葉祈遠愣在原地,看著自己麵前雜亂的如同原始叢林一般的客廳,仿佛遭受晴天霹靂。

次奧!這讓他怎麼找?

嚴岱隻聽到葉祈遠極為反常的爆了聲粗口,立刻抬高了眉毛問道:“你個兔崽子罵誰呢?”

電話那邊葉祈遠的聲音恢複了平時的溫和,但是依舊帶著些不常見的慌亂:“咳……抱歉嚴哥,你再等等,我可能會遲到一會兒……”

說話間還伴隨著“翻箱倒櫃”的聲音。

嚴岱用地鐵老爺爺看手機的表情看了一會兒通話頁麵,然後掛斷電話,發動汽車離開。

他還是去接一下吧。

葉祈遠遇到了兩輩子以來最大的麻煩!

他不僅把散落在地上的雜誌和書本都收了起來,更是連沙發和茶幾都挪了個地兒,奈何就是看不見剛剛那個袖扣跳到哪兒去了。

在劇組的時候他把圍巾忘在了換衣間裡,估計是紀堯在裡麵換衣服的時候,袖口彈出去剛好勾在他圍巾上……

葉祈遠坐在地上,大冬天忙得滿頭大汗。

他看了看自己就那麼大點兒的客廳,心想:這是讓我把屋子全收拾一遍啊。

這個念頭讓葉祈遠打心底裡開始抵製,但他轉念腦海裡又閃過紀堯那張麵無表情又俊美無比的臉,頓時捂著臉歎了口氣。

真是……不想跟這人打交道。

他要是沒看到也就算了,現在看到了,知道人家東西就躺在他家的某個角落裡,葉祈遠怎麼可能還視而不見。

“也許我看錯了,這隻是個顏色相同的東西。”葉祈遠一邊自欺欺人的自言自語,一邊任命的爬起來收拾東西。

他的房間看起來亂,隻不過是因為所有東西都沒有放在它們應該呆的地方,外賣盒子和會**的食物葉祈遠倒是記得每天扔掉。

衣服他洗得也勤,不過曬的次數多,收的次數少,還經常“忘記”放進衣櫃裡。

葉祈遠一邊伏在地上查看各個縫隙,一邊嘗試著收拾東西。他拿起一個電熱水壺的包裝盒,剛拿到門邊想扔掉,又想到自己好像還沒看完說明書,於是猶豫了一瞬又拿了回來。

折騰了好一會兒,終於在冰箱底部的縫隙裡看到那抹藍光的葉祈遠,極為無力的歎了口氣。

他把冰箱挪開又挪回來,終於拿到了那枚小巧的袖扣。

純淨深邃的藍寶石在陽光下展露出奢華的光芒,葉祈遠抹了把汗,拿張紙巾仔細擦拭了一下。

P.H的?

還是限量的定製款?葉祈遠看到袖口的底部刻了紀堯名字的縮寫,看符號似乎是某個設計師贈送給紀堯的。

看起來質量還不錯,被他折騰了這麼一番,無論是頂端鑲嵌的寶石還是周圍的貴金屬都沒有任何的劃痕。

藍寶石的顏色,看起來倒是跟那個男人的氣質很相配。

葉祈遠去洗手間洗手,並把袖口小心翼翼的托在手上。

倒不是他覺得這玩意兒貴重,畢竟上輩子的葉祈遠也算是泡在高奢飾品堆裡生活的人,他是怕自己一不小心又給搞丟了。

不知道現在送回錢東風的劇組還來不來得及?

難道要去星耀找紀堯?

葉祈遠看著這枚袖扣開始發愁。

他第一次去星耀“碰瓷兒”,結果就把人家總裁兼董事長拐過來結婚。昨天又潑了人家一身水,現在再去,葉祈遠怕自己剛進去就被沈睿給轟出來。

且不論這些……主觀上葉祈遠就不太想私下裡接觸紀堯。

因為這男人的性格實在有點難搞,是葉祈遠最不擅長對付的類型。

還沒等葉祈遠糾結清楚,他的手機就瘋狂的震動了起來,是嚴岱的電話。

“葉祈遠,你看看幾點了啊?”嚴岱陰鬱的嗓音傳了出來,轉而又變得嚴厲,“快點給我下來,我在你樓下。”

“好,馬上到。”葉祈遠連忙爬起來,到臥室找了張潔白的絲帕包裹好那顆袖扣,放進口袋裡。

葉祈遠不一會兒就鑽進了車子裡,嚴岱發動了汽車。

葉祈遠隨手扯下了圍巾,他坐在後座想了一會兒,看了看駕駛座上的經紀人問道:“嚴哥,你有沒有紀堯或沈睿的聯係方式?”

以他跟紀堯現在的關係,私下裡聯係不太合適,通過嚴岱這個經紀人應該會好些。

“沒有,怎麼了?”嚴岱看了眼後視鏡問道。

還沒等葉祈遠說出原因,嚴岱突然眉頭一挑,似認真似調侃的問道:“你打聽他乾什麼?小子,你給我說實話,你彆不是看上那個姓紀的家夥了啊?”

紀堯現在三十出頭,但早在幾年前,這人就已經成了娛樂圈的神話。

很多人跟紀堯合作一次後,都對這個私生活也不沾任何煙火氣的男人著了迷。

其他的演員和偶像都是鏡頭前男神女神,脫離鏡頭便還是個普普通通的人。但紀堯不一樣,他在自己的作品裡倒更像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嚴岱曾經帶的明星也有過迷戀紀堯的經曆,所以葉祈遠一提起來,嚴岱就有點神經過敏。

他看著葉祈遠的眼神,就跟高三家長聽說自家孩子早戀一樣。

葉祈遠坐在後座上,哭笑不得:“嚴哥你想哪去了?”

嚴岱又看了他一眼,這才告誡似的對葉祈遠說道:“同在這個世界上摸爬打滾,哪有什麼不沾煙火氣的人?他整天帶這個手套愛乾淨的要命,其實那是病懂不懂?”

聽到這兒,葉祈遠倒是真心實意的讚同的點了點頭。

潔癖到一定程度,可不就是病嗎?

不過被嚴岱這個態度一打岔,葉祈遠的倒是不知道要怎麼跟他說起自己跟紀堯離婚,以及口袋裡這枚袖扣的事了。

嚴岱還有句話沒說。

紀堯看起來再怎麼特殊,也是個商人,一個隻認利益的商人,紀家的商人。

嚴岱跟葉祈遠來到自己辦公室門前的時候,意外的發現,自己辦公室的大門竟然被打開了。

嚴岱眉尾一挑,抬手擋了一下葉祈遠,自己率先走了進去。

背對著辦公室的大門,站著一個高瘦的身影。他站在嚴岱的辦公桌前,半探著身子去看旁邊架子上的相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