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寧笑嘻嘻:“乾嘛,你還想錦衣夜行。”
霍蘭熙攤手:“雖然勞斯萊斯坐起來真的很舒服,但是,你要知道,這車在咱們那小地方一露麵,說不定第二天趙家就知道了。萬一他們黏上來怎麼辦?”
這個可能還是有的,趙家做的是鋁合金門窗生意,據她媽說,這幾年生意不景氣。趙家那刻薄老太太不要臉的很,當年何以寧考上A大,高中獎勵了十萬塊錢。趙老太跑來他們店裡找何以寧,說的比唱的好聽,擔心何以寧年紀小亂花錢被人騙,替她保管。
呸!
被人騙
,是不是指他們家?
讓她保管,不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何以寧當然不會給,話也說的不客氣,趙老太就開始算養她花了多少錢。
何以寧拿出賬本跟他們算,她從趙家拿的每一分錢都記了賬。何外婆也有一本賬本,記錄著兒女給的錢。
何外婆是個能乾人,在自家一樓開了一間棋牌室和小賣部,村裡有田有地,養雞養鴨,祖孫倆自給自足。除了逢年過節子女偶爾給個幾百塊錢的紅包外,就沒向子女要過錢,也就無從說起何以寧的撫養費。
12歲之前,都是何外婆在養何以寧。
12歲那年,何外婆病逝,何以寧在村上小學讀六年級。何外公早就去世,何舅舅一家在外麵做生意。何燕蘭也沒說把何以寧接走,就讓她一個人留在村裡生活,用的都是何外婆留下的錢。
上初中後,何以寧住校,村裡的房子被何舅舅賣給同村本家,她寒暑假隻能去趙家住。何外婆留下的錢也慢慢用完了,不得不向何燕蘭要學費生活費。她至今都還記得,加上壓歲錢一共是5764元。
高中何以寧沒花趙家一分錢,學校免學費發生活補助,還破例讓她寒暑假也能住宿舍。那時候,他們家也重新開起飯店。何以寧節假日過來幫忙,爸媽會給錢。
何以寧當場去隔壁銀行取了5764塊錢扔給趙老太,那老太太拿著錢臊眉耷眼離開。
十萬塊錢都眼熱,萬一知道何以寧這麼有錢,還不得眼紅到滴血,想方設法黏上來。
霍蘭熙看著她:“我替你去掃墓。”
“我想外婆了,至於趙家人,”何以寧慢慢笑起來,“我十幾歲的時候不怕他們,現在更不會怕他們。黏上來,我正好可以出出早年受的窩囊氣。從明琪她媽身上,我發現一個道理,以前我想起她隻會記得她那張高高在上的嘴臉,記起那種無能為力的憤怒。現在我一想起她,隻會記得她被我氣暈過去,狼狽躺在地上的那一幕,隻想笑。”
她撩了下頭發,對霍蘭熙眨了眨眼:“快樂就要建立在彆人的痛苦之上,當年,她的快樂建立在我身上,現在輪到我建立在她身上了。”
她不在乎趙家人,因為趙家人和她沒有任何關係,沒有義務善待她,隻有何燕蘭有義務。
迄今為止
,她最惡心的一句話便是天下無不是之父母,因為她遇上了這世上最惡心的父母。
霍蘭熙怔住,孩子愛母親是天性,隻有一次又一次的傷害,才會變成恨。
勸她放下?
有位相聲大師說過,那些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就勸你放下的人,理他遠點,小心哪天雷劈他的時候連累你。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霍蘭熙沒再說什麼,她現在有錢有保鏢,就算趙家黏上來又如何,想靠近都難。要是死皮賴臉無理取鬨,隻要舍得砸錢,還怕收拾不了。
*
雖然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但是傍晚時分的飯店依舊坐了不少出來吃飯的客人。
當勞斯萊斯停在飯店門口的時候,有一個是一個都看了過去,哪怕不認識車標的人都知道這是一輛豪車。
有客人認了出來:“勞斯萊斯啊,這是把五六套房坐在屁股底下。”他對收銀台後麵的霍母笑,“老板娘,你家這店名氣是打出來了,這麼有錢的人都專門來吃飯。”
霍母哈哈大笑:“不一定就是來我們家吃飯的,我們哪能和那些五星級大酒店比。”不過眼神還是挺期待的,停在正門口,不像是臨時停一下,也沒這麼缺德堵住門麵的有錢人吧。
霍母忍不住從收銀台走出來,就見車門打開,自家那說明天回來的閨女從裡麵走了出來。
霍母:“……”
她使勁眨了眨眼,再使勁眨了眨眼,真是自家閨女!
霍母三步並做兩步走上去,發現閨女穿的格外體麵,那耳朵上脖子裡手腕上亮晶晶的,難道閨女給她拐了個有錢女婿回來?不能夠吧,才說和那個洋鬼子分手。
“你這是什麼情況,這車?”
“阿姨。”何以寧打著傘從另一頭走過來罩住霍蘭熙,笑盈盈叫人。
“寧寧!”霍母驚訝地看著漂亮到差點不敢認的何以寧,問號已經具象化,“你們倆丫頭,這是鬨什麼呢,我糊塗了。”
“進門說,還有空包廂嗎?餓死我了。”霍蘭熙走進店裡,對滿臉好奇的客人和服務員笑著點頭。
霍母反應過來:“二樓有。”
一手拉一個,腳步飛快上二樓,都沒發現一起下車的程英。
程英沒上樓,隨便找了張空
桌子坐下,人家親人久彆重逢有說不完的話,她就不上去了,和趙旭峰在下麵吃飯。
趙旭峰把車停好過來,問人呢。
程英手指朝上指了指:“樓上包廂,掃碼點單,你掃一下。”
有個好奇心重的服務員拿著大麥茶上來:“帥哥美女,你們是我們少東家的朋友?”
趙旭峰把水杯挪過去:“哪能呢,我們倆一個保鏢一個司機,都是給何小姐打工的。”
服務員瞪大了眼睛:“何小姐這麼有錢了,她不是剛畢業。”
趙旭峰:“何小姐爸爸有錢。”
樓上包廂裡,霍蘭熙如此這般一說,然後嘿嘿笑:“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你看你閨女這不就鳥槍換炮了。”
霍母沒理會得意洋洋的女兒,拉著何以寧的手拍了拍:“挺好的,咱不跟錢過不去。”這孩子苦水裡泡大,總算是苦儘甘來了。
她撇撇嘴:“回頭讓你那媽知道了,她能幾天幾夜睡不著。”
真就沒見過那樣當媽的,男人對不起你,你恨男人去,遷怒孩子乾嘛?孩子又不是彆人逼你生的,是你自己心甘情願生下來。既然把她帶到這世上來,那不管怎麼樣,就得好好疼孩子。
何以寧笑意盎然,她中彩票,何燕蘭且沒那麼難受。她靠‘爸’,何燕蘭真能幾天幾夜睡不著。
曾經她也幾天幾夜睡不著,在想自己哪裡做的不好,以至於何燕蘭那麼厭惡她。很長一段時間裡,她像個傻逼一樣懷疑自己否定自己,她還不遺餘力地討好迎合趙家所有人,隻為了得到他們一個笑臉。
有一天突然清醒,自己什麼都沒做錯,隻是自己的存在對何燕蘭而言就是錯,不斷提醒著她,有個男人背叛了她拋棄了她傷害了她。
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傷害你的人從來都不是我,你憑什麼來傷害我。
霍母點了一桌何以寧愛吃的菜:“多吃點,在外麵可吃不到這麼正宗的家鄉菜。”
何以寧嘴甜:“我在外麵最想的就是叔叔燒的菜。”
安頓好兩人,霍母下去忙。
大廚霍父百忙之中親自送菜進來,說了幾句之後離開。
吃飽喝足,何以寧和霍蘭熙下樓,去後廚找霍父霍母道彆。店裡不能離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