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鶴青不欲停留,抬腳正要離去。
誰料腳踝之上,忽被什麼纏住,倏然一緊。
說時遲那時快,鐘鶴青立時摸向腰間佩劍,可卻有什麼先他一步,纏住佩劍的劍柄,將劍一把甩入了巷子深處。
沒了傍身利器,鐘鶴青一介凡人,頓時落入了下風。
此時耳邊傳來了孫元景和盧高蕭的呼聲,他正欲回應,脖頸竟也突然被什麼纏了上來。
是藤蔓!
藤蔓不斷收緊,腳下將他向深巷拉去,脖頸也令他難以出聲。
鐘鶴青暗道不好,極目去尋落在地上的佩劍,可黑黢黢地根本看不清。
就在此時,巷子漆黑的深處忽有金光大亮!
那金光射在滿地藤蔓之上,纏繞在鐘鶴青四肢脖頸的枝蔓,如同被滾水燙到一樣,顫抖著火速收了回去。
不消幾息的工夫,遊若騰蛇的藤蔓消失了個一乾二淨。
鐘鶴青站穩了腳跟,朝著巷深處看去。
方才那巷深處驟亮的金光漸漸收攏起來,由金變棕凝成一片光圈,又從那棕金光亮裡,緩步走出一人。
是她......
她拾起被藤蔓甩開的佩劍,向鐘鶴青扔了回來。
鐘鶴青抬手接住,目光定在她身上。
是方才他在妖坊衙門前遇到的那姑娘。
她同方才一樣,神色看起來不太和悅,穿著一身月白色衣裙,身材修長高挑,通身並無矯飾,卻有種讓鐘鶴青說不出的陌生又熟悉的感覺。
莫名地男人微怔了一怔,待回了神又立刻拱手道謝。
“多謝姑娘出手相助。”
她看起來完全不想同他多言,隻極淡地頷了首。
有了動靜,孫元景和盧高蕭都聞聲跑了過來,二人見到鐘鶴青身上略顯狼狽嚇了一跳。
“少卿,出了什麼事?!”
“聞野你還好吧?”
鐘鶴青
道無礙,“隻是方才,被來曆不明的藤蔓纏住了。”()
他說得輕描淡寫,卻把兩人嚇得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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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蔓怎麼會突然纏住人,除非是妖......
兩人下意識,都朝著巷子裡唯一的外人看去。
他們這般,鐘鶴青立刻解釋。
“是這位姑娘及時出手,藤蔓才退去。”
他說著,又向她看了過去。
她身上並未帶任何刀劍兵器,方才的金光亦不知從何而來。
她秀挺的鼻梁連著一雙英眉,姣好的麵容上眉下清眸神情淡淡,隻看向前方,隱有幾分不耐地說了一句。
“方才似是樹妖藤精作怪,雖並無害人之意,可這本也不是凡人該來的地方,你們還是儘快離開吧。”
這話說完,才看了鐘鶴青一眼。
可也隻輕輕在他身上一掠就過去了,反而在盧高蕭身上略微一定。
語氣好似和緩了幾分,鐘鶴青聽到她又同盧高蕭開了口。
“這裡到底是妖坊,對凡人來說,還是很危險的,不要離開主路哦。”
盧高蕭呆著眨了眨眼,不知自己怎麼得了特彆的叮囑。
“嗯嗯,姑娘提醒的極是。”
她方才淡若清風的神色上,好似春回大地,隱約間露出些微的暖意,跟盧高蕭點了點頭。
隻是她再沒有旁的言語了,直接轉了身,抬腳就要走出巷口。
不知怎地,鐘鶴青忽地跟上一步。
“姑娘......”
她腳步一頓,意外地自轉頭看了過來。
“還有事?”
這一問,才把鐘鶴青問回了神。
他也不知自己為何突然叫住了她,或許是因為明明隻是陌路之人,卻讓他莫名有種他和她有過什麼不能抹去的關係似的。
鐘鶴青說不上來,更無法解釋自己為何突然失禮叫住了她。
而她,好像隻願意跟高蕭說話,完全不想跟他多言......
他在她冷清又隱隱不耐的神色下,收了神思。
“方才的事多謝姑娘了。鐘某不知如何報答,敢問姑娘貴姓?”
他向她細細看去,卻見她隻自眼角多瞧了他一眼。
鐘鶴青莫名在心裡提前知道了她的回應。
“不必了。”
果然。
她隻回了這三個字就轉了身,抬腳邁出了步子,瞬間沒入人群裡消失了身影。
空蕩的巷口,盧高蕭倒吸一氣,“天爺,她好像憑空消失了!”
孫元景也歎道,“這位姑娘頗有些道行。”
隻有鐘鶴青並未被她的道行驚到,他隻看著她離開的方向,心裡有種說不清的感覺。
她好像,很不喜他。
隻是,她到底是誰?
男人沉默,直到盧劉兩人連番問他。
“聞野,你方才沒事吧?”
“少卿可有受傷?有沒有哪裡不適??”
他搖頭。
他既沒受傷亦沒不適,也正如她方才所說,精怪雖然纏了他的四肢脖頸,但並沒有害人之意,不然他區區凡人之軀,眼下定然不在了。
既然不是害他,那是做什麼呢?
他想起方才隱隱察覺的被盯之感......
是想要嚇唬他嗎?
鐘鶴青默了默,看著這人潮如織、錯綜複雜的妖間坊街,低聲道。
“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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