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手都伸了,他錯開了她奇異的目光,將那縷碎發,替她輕輕挽在了耳後。
“小心沾上湯水。”
無人的飯廳裡,飯香夾著說不清的某種氣息,絲絲縷縷地將兩人繞在了其間。
九姬還有些呆,男人卻收回手,又夾起一塊魚肉,剃了刺放到她碗中。
九姬更呆了,眨著眼,半晌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呃......郎君這麼忙,是因為杜先生的案子
() 嗎?”
“是,此案得儘快破案了。”男人點了頭。
九姬聽出了些門道來,把方才混亂的心思斂去了一旁,打起精神來。
“朝廷催促大理寺了?”
她問起,鐘鶴青沒否認。
“今晨,有監察禦史到大理寺來了。”
監察禦史顯然是來督促破案的。
九姬一聽就暗道不好。
大多數凡人同妖沒有交集,但他們對妖的印象多半與詭異可怖相連,如今大理寺抓了個妖回來,百姓也好,朝廷也罷,都以為這就是案犯了。
更不要說,或許還有人在其中推波助瀾,想要大理寺快快將此妖定為凶犯,正法了事。
這樣一來,權琅的境地就十分不妙。
但她此前探鐘鶴青的意思,發現鐘鶴青同那些人以為的並不一樣,或許也正因如此,他昨晚一直忙於案子,沒能回家。
這會,九姬小聲問了他一句。
“有其他可用的線索了嗎?”
她這樣問過來,顯然是猜到他在另尋真凶。鐘鶴青目光落在她臉上,在她清亮如山泉的眼眸裡停了一停。
他剛要說什麼,廖春突然尋了過來。
“少卿,大理寺門口來了一個人,他說他也看到那晚的情形了!”
突然出現了第二個目擊證人?
鐘鶴青放下了碗筷。
......
九姬隻覺自己今天來大理寺來對了,真要感謝觀星給她尋得這個好由頭。
眼下她人坐在飯廳裡,聽力卻跟著鐘鶴青一路出了門去。
第二個證人還在大理寺門口,他說自己見到了杜老先生身死之時的情形,他一出現,就引了門前不少人圍過來。
鐘鶴青見狀,先讓廖春將此人接進來大理寺中。
人剛進衙門,今晨剛到的監察禦史就走上前來。
“又來了新人證,大理寺應該能快快破案了。”
鐘鶴青默然不語,安排人手記錄,對此人詢問了起來。
這人說自己看到了那夜的情形,所言與李泠基本一致,隻是他卻比李泠言之鑿鑿多了。
“......我看到那犬妖呲著獠牙,撕咬那老先生的前胸,咬到到處都是血肉。一被人發現,他就迅速逃竄了!”
廖春快速將他所言記了下來。
“你說的話可都屬實?”
那人點頭,“屬實,屬實!”
廖春拿來印泥讓他按下手印,他也照做了。
在場的一種官員不由低聲嘀咕起來,“這下那犬妖可喊不得冤了,有人可全都看見了。”
眾人都這般言語,隻有鐘鶴青上下打量了那人一番,問了一句。
“大理寺調查此案半月有餘,你之前為何不來報案?”
他一問,那人眼睛飛快眨了一下。
“我、我是個小偷,那晚在人家院裡偷東西,官差來問,我怎麼敢
說實話?”
他這理由不無道理。
鐘鶴青“嗯”了一聲,又問那小偷,“那今日緣何會來大理寺?”
這個問題讓那小偷支吾了一下,想了一下才道,“那妖孽傷人,傷的還是教書先生,我不說話良心挨不過去!”
他說完,緊盯著鐘鶴青的反應,倒是新來的監察禦史開了口。
“少卿問了許多問題,在下看來已經證據確鑿,大理寺可以定案了。”
此話一出,周遭都安靜了下來。
在場的大理寺官員紛紛看了過去,庭院裡起了一陣風,掃蕩著草叢窸窸窣窣。
那監察禦史被眾人看得渾身發緊,但他並沒改口,反而叫了年輕的少卿。
“少卿以為呢?總不能證據確鑿還不定案吧?”
那陣風掃在鐘鶴青緋紅官袍的下擺之上,他沒有低頭看去,反而目光向上看到了廊下的一塊明鏡高懸的牌匾。
監察禦史見他負手默了一息,在自己的催促中搖了頭。
“此案勘破時間尚短,仍有疑點尚在,疑犯拒絕認罪,大理寺並不能立刻定案。”
竟拒絕了?
隻是這話說完,大理寺一眾官員都跟著點了頭。
新來的監察禦史臉皮抽搐了幾下。
九姬悄悄站在牆角轉彎處,靜靜看著庭院裡那個直接拒絕了禦史的少卿。
她也有些意外。
他平日裡看起來,還算是個好說話的人,尤其近來,至少待她柔和了許多,就比如方才......
但在有些事情上,卻又表現地不那麼好說話,就像先前執著請大夫給她看臉傷,還有今次直接拒絕了這位禦史一樣。
他好似認定了什麼,哪怕旁人阻攔,也會默然堅持下去。
九姬反正是拿不準這位少卿的脾氣的。
不過被他撅了麵子的不是九姬,而是那監察禦史。
這會,監察禦史臉上青白變幻了好幾息,終於開了口。
“你們大理寺辦案,可真是沉得住氣。”
他語含陰陽,鐘鶴青神色不動,大理寺其他官員亦不理會。
那禦史見沒人搭理他臉色更不好看,不想他這時看了小偷一眼,突然道。
“那不若就讓這人與那妖當麵對質好了,有了新人證,那妖也許......就肯認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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