滸宗在正中間幻術阿婆出拿到了珊瑚墜,緊接著便去了最西邊少年妖郎的試煉場內。
少年郎的妖力和術法都不如另外兩位,但他卻擅陣法機關。
滸宗和九姬的第一場都未選他,反而讓他有了足夠的時間,在試煉場內布置了陣法機關,然後自己乾脆幻回了狸貓原身,在機關陣法內遊走,仿若由於遊魚一般滑不溜手。
滸宗再厲害,被他這眼花繚亂地繞上一番,也不能立刻解了他的陣,捉住他的人。
而這會工夫,九姬和那花狸妖終於比試結束。
花狸妖幻化出六頭長斧,而九姬則使出四對雙節金鞭,最後將花狸妖長斧絞除,取得他頸間珊瑚墜。
九姬這第一場,用時整整五刻鐘。
台下的妖眾們無不替他們的妖主揪心。
好在滸宗也沒那麼快,仍在少年郎的陣法中與其糾纏。
九姬並沒什麼可選的,轉身進了中間幻術阿婆的試煉場內。
阿婆已重新架起了幻術。
狸族的妖眾對幻術皆算是天生就通一一,有些天賦卓然的,再經過後天的修習,便能在整個妖界把幻術用的出神入化。
九姬對此不算天賦很高,便沒有深入修習,但她卻在跟師父勤學苦練的年月裡,認真研習過破幻之法。
她方才雖然剛同花狸妖大戰一場,但阿婆也在滸宗手下走了一遭,兩人皆疲憊,九姬倒也不吃虧。
她入了幻陣,便上手開解。
另一邊。
滸宗總算是破掉了少年妖郎的機關陣法,最後頗有些強行用妖力震碎法陣的意思。
少年郎被他妖氣震飛,撞到了結界上摔落下來。
滸宗取得他的珊瑚墜,第一場比試用時兩刻鐘。
九姬那邊和幻術阿婆尚未結束,他見狀輕蔑一笑。
但他算起來也有凡人四十餘歲的年紀了,連比兩場,用了大半個時辰,人已疲累下來,第三場的對手更是難纏。
滸宗直接問向丞相嫦熙,能否休歇之後再繼續比試。
但嫦熙卻直接搖了頭。
“先比完者勝,滸家主可以休歇,但時間也算在其中。”
滸宗聽得皺眉。
但他不能休歇,那功力尚未完全恢複的年輕妖主更不得歇。
他未必有什麼損失。
滸宗便沒再多言,隻飲了口水,就緊接著進了花狸妖的試煉場裡。
妖眾們眼見著滸宗都進到第三場裡了,他們的妖主第一場還沒結束,無不心急,隻聽著虎貓族的妖眾吆喝不停,更是煩躁。
方才滸宗與那阿婆鬥法,都用了三刻半,他們看眼前這情形,猜測自家主上四刻鐘內能否結束。
眾人正等得焦灼,不想,那中間的試煉場內。
九姬忽然縱身一起,自一片幻術迷霧之中,一劍刺出。
劍尖直指那阿婆,徑直挑下了阿婆脖頸上的第一條珊瑚
墜。
阿婆愣住了,九姬卻笑了一聲。
“婆婆方才法力不濟,露出破綻了。”
話音落地,她已將第一場的珊瑚墜握在了手上。
結界倏然落下,她第一場結束了。
洪長老騰的站了起來,替她宣布了用時。
“三刻鐘!”
這一場,比滸宗快了半刻!
下麵的妖眾們全都看呆了,那些為主上搖旗呐喊的,一時間都忘了呼吸。
而九姬並不懈怠,一葫蘆水飲下,進了最後一場。
眼下她和滸宗,都已進入了第三場的試煉當中。
花狸妖是滸宗他們親自挑的人,但滸宗沒想到,此人比他以為的還要難纏。
不管用什麼武器都不好對付花狸妖的多頭長斧,可惜他不擅用鞭子,隻能以手中大刀與之抗衡。
更糟糕的是,前麵連著消耗兩場氣力,他再緊接著與花狸妖鬥法,不免有些氣喘。
他自然是不會輸給這小小花狸妖,但打著打著,竟然陷入了鏖戰當中。
反而九姬打到最後一場,也就隻剩下那少年郎了。
他那陣法機關雖然眼花繚亂,但並不算難解,先前他還能以極其靈巧的身法遊走其中,滑不溜手,但被滸宗氣浪陣到之後,身形可就慢了下來。
他身形因受傷減慢,但另一邊的花狸妖,九姬卻沒有下手傷他,他與滸宗越鬥越膠著。
高香已經燃燒了大半。
時辰也漸漸過了晌午。
就在這時,三個試煉場裡,有結界降落下來。
有人比完了。
東邊試煉場,滸宗還在和花狸妖的鬥法之中,戰得渾身是汗,然而這時,他這邊試煉場上的結界卻被降了下來。
滸宗還未取得珊瑚墜,卻見那滿頭赤發的洪長老笑著高聲開口。
“我們的主君殿下已經完成了比試,滸家主不必再比了。”
滸宗怔住,他隻見九姬正自少年妖郎的試煉場中飛身而出,手中拿著最後的珊瑚墜。
火紅的珊瑚花自她手中砰然散開。
洪長老站到了她身邊。
“主上第三場用時一刻半!三場攏共用時九刻半鐘!”
而滸宗這邊尚在鏖戰,再過兩刻鐘都未必能打完。
顯然勝者已經決出來了。
九姬贏了。
山之阿的妖眾們齊齊呐喊了起來,他們的高聲將整個試煉場淹沒。
滸宗怔怔發愣,再聽到有人說九姬和阿嬤、少年郎的兩場,皆比自己快出半刻鐘,更是訝然。
可他再驚訝,這場由他挑起的妖主之戰也結束了。
他發起挑戰,卻戰敗在了年輕妖姬的跟前。
他看向九姬,看著那年輕的妖姬站在高高的台子上,明明功力尚未恢複,卻一身盛氣地向空中灑出一大片珊瑚花來。
台下的山之阿的妖眾們,齊聲歡呼不已。
“主上威武!主上威武!()”
滸宗的臉色已經難堪得不行了,他本就趁人之危前來挑戰,眼下還輸了,再多說一句話都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他點腳直接飛回到了虎貓一族的高台上。
闔族一片沉寂,隻有一個人哼笑了一聲。
此人站在人群之中,他麵目極其模糊,令人一眼看去難以將目光落在他身上,好似自帶著讓人忽略之感。
滸宗也是聽見了他的嗤笑才看了過去。
闔族誰敢笑他,唯有這個非是他族內的人。
而這人開口就道。
人家比得快也不稀奇,畢竟你先替她把人都打了一遍,輪到她的時候,可不是快嗎??()?[()”
滸宗一聽,有點明白了過來。
他臉色更加難看。
“沒想到他們臨時用計,已計取勝!但,眼下隻能如此了,尊主交代的事我再另想辦法......”
可他這話沒說完,那人又笑了起來,從手中幻出一隻酒壺,仰頭飲了一口。
“這和我可沒關係。我這裡也有他交代的事沒做完呢,你等他來,自己同他說吧。”
話音落地,他往人群裡走去,模糊的麵目令他仿若泥牛入海,徹底混入了人群裡。
整個試煉場都是那妖主的呼聲,滸宗聽不下去,帶著人快速離開。
*
晚間。
山之阿萬家燈火亮起,丞相邀了眾人在南山妖宮為妖主坐穩主座,開宴慶賀。
這慶功宴自然也請了那凡人的少卿。
一眾長老們連番對他這一計策誇讚不已。
原本是件頭大如鬥的麻煩事,沒想到竟就這樣順順當當地解決了。
易長老道,“老夫回去仔細想了一番,這法子頗有些偷梁換柱的意思在裡頭。”
他說妖主之爭原本比的是妖力高下,“但我們此番用處的計策,卻將妖力高下,換成了時辰長短。這一變幻,就把主上功力未恢複的短處蓋下去了。”
不管是九姬還是滸宗,妖力功法都在妖眾之上不知多少。
若是兩人直接鬥法,都得拿出十一分的精力來。
但同妖眾鬥法,卻如同算數大家,來解市井買賣的加減小題,因為題目過於簡單,兩人實際上是分不出高下來的。
也就是說,所用時間從根本上來講,不會有很大的差彆。
而易長老又道,“今日最妙的是,主上第一場就選了那花狸妖,這最是選對了。花狸妖難纏,若是比上兩場再與他鬥法,勢必要跟滸宗一樣陷入鏖戰,平白浪費了時間。而主上第一場便是與他比,雖然頗費工夫,但後邊可就越比越簡單了。”
確實。
她用自己最有精力的時候,來應對同花狸妖的試煉,並不落到下風。
而她第一場來同阿婆比試,那阿婆也是經曆了一場之後才與她作比,兩人就算是狀態相當。
而九姬最疲累的第三場卻給了
() 最簡單的少年郎。
但滸宗可就恰恰相反了。
所以她越比越輕鬆,滸宗卻把難處留在了最後。
更不要說,滸宗此人沒有許多耐心,對妖眾也全然沒有愛護之情。
幻術阿婆和陣法少年郎,都在他手下受了傷。
他們受了傷,後麵的比試就容易露出破綻,反而讓九姬占了便宜。
而九姬卻沒有舍得傷那花狸妖,雖然費了些功夫,但卻也留給了滸宗一個難題。
這前前後後加起來,滸宗輸的一點都不虧。
不過這些,都源自於最開始的時候,那人當時在她耳邊,讓她首場選了花狸妖來比。
不過,這自然也有九姬諸武皆通,在應對那花狸妖的時候沒落下風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