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頭上的人沉默了,一聲不吭,不言不語,此後闕玉再說什麼,她都不理,他自覺無趣,懶洋洋回到自己的小床上,拉過他半乾的尾巴擦拭。
洗澡好洗,往水裡一鑽便是,跟她說一聲,她把什麼都準備好,燒過的熱水,泡澡的藥,洗頭發的澡豆,要什麼給什麼。
他通常不一口氣吩咐完,一樣一樣來,用到就喊她,洗一個時辰能叫她三五次,回回出來都要問她煩不煩?
煩就放了他。
次次她都閉口緘默,沒個表態。闕玉已經懶得用這個借口,洗完澡自己坐在一邊擦乾自己,頭發是第二麻煩的地方,尾巴是第一。
以前尾巴可以隨便伸縮,現在隻要一洗澡就打濕,整整九條,折騰一個來時辰都不一定乾。
闕玉已經拭了大半個時辰,方才那是覺得累,休息休息的同時順便勸一勸她,現在歇息好了,勸也勸過,又開始乾活了。
費了好大的勁,又用了半個來時辰也才擦了兩條,加上頭先的三條,還差四條,真要命。
他實在懶得乾這種永無止境的活,剛要讓她幫著解決,那邊似乎也意識到,他一天大半的時間都用在擦尾巴上,過於辛苦,乾脆幫一幫他。
闕玉感覺自己整個人浮了起來,衣櫃打開,裡麵幾條毛巾飛出,覆蓋在他四條濕噠噠的尾巴上擦拭。
一心多用,同時進行,速度和效率是他的幾倍,真不錯。
闕玉自個兒在空中翻了個身,成正麵朝下的姿勢,抱了個枕頭在底下墊著,就這麼趴著享受她的照顧,還能更方便她。
剛洗過澡,尾巴也沒乾,他隻穿了一套褻衣,褲子微微拉下,露出所有尾巴。
她那個保守的性子,可能是看不慣,闕玉感覺自己墜了下去,栽進柔軟的被子裡,隨後有衣裳拉扯的觸覺傳來,褻褲往上拽,褻衣往下,將他裹的嚴嚴實實。
如此還不夠,一條小毯子飛來,繞著他的尾巴包了一圈,把他所有坦出的地方都覆蓋住。
闕玉揚了揚眉,將小毯子扒拉去一邊,她又蓋了過來,他再弄,她還蓋,如此反反複複好幾次,終究還是他敗了。
不過他倒是找到了好玩的,手舉起來,寬大的袖筒剛滑下來,露出修長白皙的手臂,不過片刻而已,那袖子又自個兒升了上來。
角落的抽屜打開,裡麵的束袖鑽出,繞著他手腕纏了幾圈後牢牢係住。
另一隻手腕是一樣的待遇。
闕玉頗覺有意思,扯了扯衣襟,下一刻便是一條毛巾遮上,將他整個肩頭連同胸口一起包住,一絲不露的地步。
他低頭望了望自己,胸口、腰間、袖口,所有能坦的都被束縛住,已經沒露的了。
其實褲子袖口也很大,闕玉剛抬了抬腿,兩隻束腕已經飛了出來綁在他腳腕上,這下好了,真的一點都露不出來了。
闕玉掙紮了一下,空出一隻手想解開腕脖上的綁繩,沒成功,她控製著。
闕玉放棄了,老老實實窩著,等尾巴擦好的功夫太無聊,沒事做趴著趴著又睡了過去,胸膛起伏慢慢均勻,呼吸也漸漸綿長,很快沉沉沒了意識。
玄朱察覺到,回頭看了一眼,狐狸軟軟地倒在雲朵一般的棉被裡,下巴處墊了個鬆軟的枕頭,睡得香甜。
她看過《狐狸的飼養》,狐狸和貓一樣,都喜歡舒服的窩,有條件的情況下,野狐狸會選擇葉片多的地方築窩,枯葉厚厚墊在身下,沒條件的隻能挖個洞睡。
闕玉不是野生的,有那個資本,自然越軟越愛,所以選的被子材料是上好的,不僅數量稀少,還跟雲霧似的,人躺上去登時陷進去大半身子,像被完整包裹著,對於他來說,更有安全感。
闕玉便格外喜愛伏在上麵,她有時候會擔心這個姿勢久了有沒有事?
想給他挪一挪,想起上回她動他衣櫃鋪被子,結果他乾脆不睡的事。
怕這次也一樣,乾脆作了罷,觀察了他一天,一趴幾個時辰都沒事,也放了心,不操心這個,改關心起他彆的。
譬如老愛露出手腳和胸口勾引人。
玄朱先在床邊打了個結界,確定闕玉的耳朵沒有動才開始拉衣櫃,將他的衣裳一一取出。
自從他開始吃飯,果然就像《凡人嬌養秘籍》裡寫的一樣,愉悅感不是辟穀丹能給的,身體也健康許多。
以前被餓的渾渾噩噩,睡覺時再大聲都沒事,他不會醒,現下有一點動靜他的耳朵都會抖一下。
是聽著的意思,吵到他了。
從那開始她挪動船後的東西和物件都會給他罩個結界,叫他聽不著,打擾不到他。
衣櫃裡乾淨的,穿過的衣裳都被法力牽引,飄到船頭,她的手邊。
她一件一件整理,啟動潔淨陣法,將臟的洗乾淨,乾淨的取來針線,把寬大的袖口縫上。
特意用發帶量了量他的手腕,擔心縫的太小,尺寸不合適,過程中他的耳朵又是一動,有些感覺。
玄朱是最近才發現的,那對白色的、尖尖的、精致的耳朵會隨著他說話的表情和神態改變。
威脅她的時候耳朵是豎起來的,挑眉有疑惑的時候,一隻耳朵豎起,一隻耳朵橫著,無聊沒意思的時候耳朵是下垂的。
因為這對耳朵,叫她更了解他。
玄朱將已經量好,做過記號的發帶招過來,比在她要縫的袖口上,覺得差不多了開始動工。
這段時日相處,她了解闕玉,不到一兩個時辰醒不了,時間完全夠用。
不僅袖口要縫,衣襟的口子也要,隻縫了褻衣,一套裡頭有一件是露不了的,其它再怎麼折騰也一樣袒不成。
一心多用,自己在忙活,神念也沒閒著,另起了針,大概一個多時辰後,已經將所有的都縫好,除了他身上那套。
那套等他換下來再說。
玄朱指尖微動,將他全部衣裳送回衣櫃後便起身走到廚房旁,開始給他做飯。
前幾日用的煉丹爐,最近才買了幾口鍋,深的、淺的、平的皆有,但他貌似不喜,還是更偏愛煉丹爐煮出來的吃食,據說是因為煉過丹後有一股子靈藥的香味。
她雖不是丹修,但自從在秘境裡得了這鼎和煉丹的書籍,偶然人在偏僻的地方,買不著靈藥時,還是會自己煉製,一些恢複真元的,和療傷的。
突破瓶頸的她不需要,也不會用,缺錢的時候倒是可以練一些拿去賣。
天生劍骨,玉體蓮心,沒有多餘的雜念,心無旁騖,所以無論是煉器還是煉丹,她好像生來便有天賦。
時不時也會去人間曆練,幫一幫普通人醫治疑難雜症,煉些藥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