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推開她的手,聲音低啞哽咽:“雲兒,保護好自己和妹妹,阿娘去救你弟弟。”
弟弟.....他是男孩,那些人衝進家裡,第一個便要殺他。
他才六歲。
少女眼淚像斷線的珠子,撲簌撲簌滾落,緊抿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用力點頭。
婦人推門出去,借著門縫,少女看到屋外那些人抬起帶血的刀劍砍向婦人.......
寄雲從夢中驚醒,才發現外頭天色大亮。
又做了同樣的夢,夢中人是她,婦人和小姑娘應該是她的阿娘和妹妹,但每次她都看不清她們的臉。
“姑娘,您醒啦。”
喜鵲聽到屋裡動靜,笑吟吟進來撩開簾子,便要過來侍候寄雲穿衣。
“你去幫我打盆水來。”
寄雲後背已經濕了一大片,額上也讓汗水打濕,黏膩不適。
“是。”
喜鵲也不多問,轉身出去打水。
寄雲洗漱收拾妥當,就見喜鵲已經擺好朝食。
朝食很簡單,一碗羊肉粥,兩碟小菜,不是西州人常用的麵餅和羊奶。
喜鵲機靈,看出她疑惑,笑著解答:“侯爺和夫人剛從京城來,所有吃食都照著京城的,姑娘若用不慣,奴婢去和楊嬤嬤說。”
“不必麻煩,我都可以。”
寄雲不是土生土長的西州人,聽阿娘說,她們一家也是從京城來。
不過這些年在西州,已經慢慢習慣西州乾硬的麵餅,如今乍見熬煮得軟爛的肉羹,勾起她記憶裡的香氣,埋下頭便小口小口吃起來。
一碗粥吃完,她竟覺得意猶未儘,倒不好再要,便和喜鵲打聽:“我剛來,對府中不是很熟悉,你能否跟我說說?”
“是。”喜鵲笑得討喜:“侯爺和夫人是禦賜的姻緣,半年前在京城完婚。夫人為人寬和,待下人極好,把府中打理得井井有條,侯爺亦敬重夫人。”
寄雲詫異,“敬重”二字用來形容新婚的夫妻,總是太過客套了些。
轉念一想,既是禦賜,便不是自小的婚約,生疏也在情理之中。
這樣也好,侯爺和夫人相敬如賓,她接近武安侯也許會更容易一些。
“府中還有三位姨娘,不過楊嬤嬤吩咐,除了夫人,姑娘平日裡隻跟她們客氣便好。”
喜鵲小嘴嘰嘰喳喳,倒很快把府中的情況與她交代清楚。
昨晚種種,她還以為武安侯不近女色,沒想到府中還有這麼多姨娘。
寄雲不知武安侯的心思,總不能坐在這裡乾等,便和喜鵲說:“我初來乍到,總要去拜見府中的主人,麻煩你帶路,我去給侯爺夫人請安。”
“這個......”
喜鵲垂下眼有些為難,“侯爺今早天還沒亮就去軍營,沒說什麼時候回來。至於夫人......”
她瞟一眼寄雲,斟酌一番才說:“夫人說姑娘剛來,就好好在念雲築住下,等侯爺回來再去拜見。”
侯爺昨晚帶她回來卻沒有留宿,也沒說給她名分。
喜鵲一早就去回過夫人,奈何夫人嫌寄雲姑娘身份低微,不願見她,隻叫她好好侍奉,等侯爺回來了再定奪。
寄雲無計可施,隻得先在念雲築住下。
誰知一住就是一月,她連武安侯的麵都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