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
高繼行目光無聲落在她順從低垂的眉眼,心中刺痛,眼底柔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淩厲的審視。
寄雲詫異他眼神變化得如此之快,暗道他總不能提了褲子,連自己這小小的要求都不答應吧?
“嗯?”高繼行見她分神,黑眸不悅皺起,已沒多少耐心。
寄雲見他惱了,隻當他不喜人接近,鬆開手柔聲道:“奴婢想去街上走走,買些胭脂香粉,還請侯爺派人和門房說一聲。”
嗓音怯怯,生怕他不答應似的。
高繼行還當她有什麼大事,竟是為了這點小事如此低聲下氣,真是出息。
眉尾下壓,語氣就染了絲譏嘲:“侯府又不是不講理的地方,還會限製你出府不成?”
還真有。
寄雲心中腹誹,但若說是陳嬤嬤不讓她出去,難免得罪人,保不齊還會被陳嬤嬤當做眼中釘,日後想出去就更難。
她自然不會做這樣的事,隻抬著一雙水做的眸子看他,嬌嬌怯怯道:“奴婢剛來侯府,生怕有時候做得不好,給府中添麻煩。”
女子都喜歡胭脂水粉,她來侯府兩月,還是第一次提出府的事。
府中的事一概都是崔德音在管,手下幾個嬤嬤頗有些手段,想到她身邊隻帶著一個小丫鬟,有時候的確不便。
他在戰場上,過的是刀尖舔血,和閻王搶人的活兒,若連這點洞察力都沒有,早不知死了多少回。
很快就猜到她被為難。若不然,也不會和他提這樣的小事。
斂去眼中審視的鋒芒,淡聲道:“明日叫你的丫鬟去找杜常,他會護送你們出去。”
這怎麼可以?
若不是擔心引人懷疑,寄雲連喜鵲都不想帶,如今卻要帶上他的護衛,豈不是明擺著叫人察覺她出府的用心?
忙笑道:“不敢勞煩侯爺身邊的人,都是姑娘家常去的胭脂鋪子,杜護衛作為男子,怕是不便。”
“隨你。”
侯府外就是繁華的西州大街,還沒有歹人敢在街上作惡,她若覺得不便,不帶也行。
高繼行沒有糾結這個問題,轉身去屏風後沐浴。
寄雲得了他口頭應允,心中石頭落地,趁著他沐浴,忙把明日要帶給阿娘和小妹的東西收好。
沒過一會兒他就洗好出來,寄雲取來他掛在衣架上的外衣,為他披上,叮囑道:“外頭風大,侯爺身上還有水氣,小心出去吹了涼風。”
高繼行本要阻止她動作的手頓住,生生停在半空。
眸色沉沉,唇角下壓,差點要被她氣笑。
她竟敢趕他走!
可笑他竟想留在念雲築過夜。
寄雲隻覺得發頂冷颼颼,似有一股涼風從頭頂灌進衣領,連帶後脊背都沁出涼意來。
窗戶已關上,風從哪兒來?
她詫異抬眸,還沒看清高繼行的臉色,他已轉身甩袖出門。
又怎麼了?
夜色下,喜鵲正打著盹兒,一陣風吹過,掀起地上的落葉,發出沙沙的細小聲響,她一個激靈張開眼睛,就見侯爺邁著大步離開。
這風是隨著他走動帶起的。
她嚇得睡意全無,忙起身行禮:“恭送侯爺。”
前頭黑壓壓的,隻有不遠處一盞孤零零的宮燈亮著昏黃的光,侯爺早已走遠。
喜鵲拍拍胸口,轉身把院門關上,這才返回屋裡。
見寄雲準備要歇息,忙過來幫她剪斷燈芯。
“夜已深,你也回去歇下吧。”
寄雲累得沾床就能睡,叮囑喜鵲幾句,眼皮就已經睜不開。
喜鵲為她放下紗簾,借著燭光,見她頸間一片曖昧的淤痕,小臉立時漲得通紅,小聲應是,悄悄退出門去。
許是太過期待和家人見麵,寄雲即便很累,也睡不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