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雲不防他如此敏銳,見他黑眸沉沉帶著股冷意,手忍不住抖了下,想要收回來,卻叫他扣住,臉色瞧著極度不悅:“躲什麼?怎麼傷成這樣?”
後宅是女人的天下,寄雲在公子的舊宅時,目睹過有些丫鬟婆子暗中打壓報複得罪她們的人,她不想多生事端,隻想順利完成任務。
妙仙兒比她還早入府,他總不會為了她下妙仙兒麵子,且他平日裡並不過問內宅的事,這點小事,他未必會管。
妙仙兒她倒是不怕,就擔心這事傳到陳嬤嬤那兒。陳嬤嬤數次敲打,瞧著就是有手段的,若讓陳嬤嬤抓住錯處,以後的日子怕不好過。
寄雲想清楚自己的處境,垂下眼,“是奴婢不小心燙傷,傷處醜陋,不敢汙了侯爺的眼。”
這話也不知哪裡惹高繼行不快,他皺著一雙冷沉的眸子,犀利盯著眼前柔媚的女子,嗓音冷冽壓迫:“說實話。”
“奴婢.....說的是實話。”
到底是自己說謊,寄雲被他如此淩厲逼視,有些心虛,卻不能不顧自己日後的死活,一口咬定是自己失手燙傷。
高繼行失了耐心,大掌一揮,掀開她的寬袖,便見一片觸目驚心的紅痕,自左肩一直到手背,其中手背上的最嚴重,已經起水泡。
他眸色如烏雲黑滾滾壓下,暈染了怒色:“還說是自己不小心燙傷?”
若沒猜錯,手臂一側的身子,隻怕也被燙傷了。
“誰乾的?”他嗓音低壓森冷,氣勢壓迫,令人心慌。
寄雲初衷並不是想惹怒他,眼下說謊被拆穿,麵對盛怒的男人,到底底氣不足,聲音越說越輕:“小丫鬟不小心打翻了燉盅,恰巧我在旁邊,就淋到了。”
“哪個房裡的小丫鬟,連我的人都敢動?”
高繼行不喜人騙他,見她到這時候還不說真話,越發失去耐性。
他早些年練就了察言觀色的本領,然而他無論如何,都看不透眼前女子。
更看不慣她低垂頭做小伏低的謙卑樣。
頂著這樣一張臉,卻處處小心逢迎,卑躬屈膝,令他止不住胸中怒火。
扣住她下顎,迫使她看向自己,黑眸暗染風雨欲來時的威壓,向著纖柔的女子逼迫而來:“我再問你一遍,是誰乾的?”
寄雲本隻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卻不想他如此生氣,心中後悔,忙放軟了聲音,小心翼翼道:“是......妙夫人院中的小丫鬟。”
見她終於肯說真話,高繼行冷嗤,眸色幽深晦暗:“一個小丫鬟,值得你這樣花心思來騙我?”
他力氣大,粗糲大掌扣得寄雲下巴生疼,眼中不自覺便染了水霧,眼尾濕漉漉地掛著淚珠,卻不敢再惹他,隻得拿一雙氤氳水汽的眸子軟軟求他,“奴婢初來乍到,若這點小事都拿來煩侯爺,怕是讓人在背後說奴婢妖媚惑主,恃寵而驕。”
高繼行皺眉,就為了這?
手上的力道鬆了些,卻還是捏著她下顎,聲音雖冷,倒是沒了先前的殺氣,“你是我的人,你怕什麼?”
府中哪房妻妾不是他的人?
寄雲心底冷笑,卻不敢表現出來。
斷然也不會把他的話當真,隻柔聲道:“奴婢......自是不怕的。”
許是她眼尾的淚痕勾起高繼行心底的憐惜,他雖未必信她的話,卻鬆開對她下顎的挾製。
寄雲獲得自由,隻覺得下巴尖火辣辣的疼,小手不自覺捂住發紅的下巴。
這一抬手,白皙的手背上,醒目的紅腫就這樣砸進高繼行冷冽的眼底。唇角下壓勾出冷意,敢動他的人,嫌活得太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