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溜溜轉身,片刻之後就聽他發出驚訝的聲音:“咦,雲夫人,你怎麼來啦?”
高繼行腳步停頓了下,終還是忍住想揍人的衝動,背著他冷聲道:“聒噪,還不快滾。”
身後有片刻的安靜,就聽到一個溫柔的聲音笑道:“近日天氣炎熱,我做了涼湯,送來給侯爺。”
楊招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看著男人直挺的背,清咳了聲,低頭對寄雲小聲道:“來得正是時候,侯爺眼下正需要,快去吧。”
“嗯?”寄雲輕眨眼睫,此話何意?
然而楊招已經腳尖點地,身輕如燕般躍過院牆,消失在夜色中。
“還不跟上來?”
高繼行沒回頭,走了兩步,發現身後女子沒有跟上,停下腳步拿眼角睨了眼,嗓音低沉帶著股鬱氣。
這裡是書房,聽聞平日裡除他身邊的護衛和小廝,幾乎不讓府中其他人進來。
寄雲有些意外,還以為今晚需要費些功夫,沒想到竟如此順利。
“是。”
她應了聲,提著食盒跟在他身後進去。
“當真是親手為我做的?”
高繼行關上門,漆黑目光便落在她提的食盒上。
寄雲柔柔應聲:“是。那天瞧著侯爺愛喝,奴婢便做了。”
嗯.....除了甜了點,倒也沒彆的毛病。
高繼行眼睫輕動,沒有說話,走到書桌前坐下,見她還傻站著,皺眉道:“過來,為我研墨。”
“是。”
寄雲放下食盒,來到他身側的位置,給硯台中加了點水,便開始輕輕磨起來。
高繼行取出紙筆,當真專心下筆。
不得不說,他的字蒼勁有力,筆鋒利落,帶著股銳氣,一如他外表給人的感覺一般。
寄雲心中劃過抹異樣,這一幕,好像有點兒熟悉。
可她跟公子三年,並未進過公子的書房。
這種熟悉之感,不知從何而來。
寄雲神色怔怔,不知不覺停下手中研墨的動作。
屋中安靜,隻有高繼行落筆時衣袖掠過書桌的細微聲響。
“看什麼?難道說,你們刺史府的婢女還識字?”
也不知過了多久,高繼行下筆的動作未停,頭也沒抬,卻像是旁邊長了眼睛一般,沉聲問。
寄雲回神,搖頭否認:“奴婢不識字。”
“哦?”高繼行執筆的手頓住,半晌嗓音低沉問:“名字呢?名字總會寫吧?”
遲疑了片刻,寄雲輕聲道:“會,奴婢隻會寫自己的名字。”
高繼行平靜眼底閃過抹異色,把手中的筆遞給她:“寫給我看。”
“是。”
寄雲接過筆,在紙上寫下歪曲彆扭的“寄雲”二字。
筆法拙劣生硬,一看就是半道學,卻沒學好。
高繼行墨色眼眸盯著紙上筆畫混亂的“寄雲”二字,眼底晦澀,久久不語。
“讓侯爺見笑了。”
寄雲見他如此,放下手中的筆,有些羞赧。
“誰教你的?”
高繼行突然抬眼,眼底一股淩厲之勢壓迫而來,低沉的嗓音令人不安。
難道她方才下筆的時候露餡了?
寄雲心口突地快速跳了下,忙否認這個猜測。
她握筆的姿勢不對,下筆也沒有章法,一看就是沒練過字的,他不可能瞧出來。
麵對他探究的銳利目光,她穩住心神,垂眸柔聲道:“以前被賣,人牙子說要認得自己的名字,那時候學的。”
高繼行眸光微閃,大掌扣住她手腕,隻稍使力,便把她拉到腿上,強勁有力的手扣住她下顎,抬眼對上她水潤的眼眸,眼底凝著莫名的暗色,嗓音低壓冷沉:“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