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雲有私心,並沒有細想崔德音帶她來刺史府的目的。
麵對烏玹的嘲諷,她垂著頭,並未辯解。
烏玹等了片刻不見她說話,終失去耐心,轉過身,緩緩走到她麵前,“你就沒什麼好說的?”
聲音似是還帶著笑,卻無端讓人心慌。
寄雲垂眸,雙手恭敬挽在腰側,小心翼翼道:“這是夫人的決定.....奴婢人微言輕,不敢不從。”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烏玹冷笑,湊近用手中扇子挑起她下顎,似笑非笑打量。
那雙妖冶無情的丹鳳眼裡,凝著殺意。
寄雲心驚,又無奈苦笑。
當她擅作主張送出高繼行的機密信件時,就知道會有這一天。
她寬袖下的手止不住顫抖,身子先於思緒做出選擇,曲膝“咚”的一聲跪在大理石地板上,俯身請罪:“奴婢知錯了。”
大理石地板堅硬冰涼,她跪得乾脆。
烏玹麵無表情,俯視地上低到塵埃裡的女子,拖著懶懶的聲音問:“你說說,錯在哪兒?”
“奴婢不該擅自行動。”
“你信不過我?
烏玹冰冷的聲音就像冬月裡呼嘯而過的北風,冷冽刺骨,叫寄雲渾身發涼,如墜冰窟。
公子越是冷靜,就說明他很生氣。
她俯低了身子,不敢抬頭:“奴婢夜夜叫惡夢侵擾,夢裡阿娘的病愈發嚴重,奴婢放心不下,隻求能見阿娘一麵。”
“那日有機會進武安侯書房,奴婢尋思著是絕好的機會,便自作主張。不過還請公子放心,武安侯並未起疑,過後還曾招奴婢去書房。”
寄雲不敢隱瞞,公子和武安侯都是手握權勢,掌管著生殺大權,高高在上的權貴。
她命如草菅,受製於人,連自己的家人都保護不了。
並不敢在他麵前說謊。
烏玹沉默,似乎在思量她的話是否真實,片刻後輕笑:“如此說來,武安侯對你是真的寵愛。”
寄雲伏在地上,不敢接話。
他轉身回到主位掀袍坐下,就好像從未對寄雲動過殺意一般,語氣輕快中帶著一絲親切:“起來坐吧,來都來了,喝口茶再走。”
“是,謝公子。”
寄雲不敢不從,垂首坐到一旁。
烏玹一臉莫測,朝屏風那邊提聲:“倒茶來。”
那頭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沒一會兒,一名身材矮小瘦弱的小女郎,托舉著比自己身子還大的托盤,小心翼翼走過來。
“公子請喝茶。”聲音怯弱稚嫩。
這個聲音......
寄雲渾身戰栗,抬起眼,一雙烏黑瑩潤的眼眸,此時被驚恐侵占、蔓延、吞噬。
小阿嬌......她,怎會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