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已經西斜,寺裡的香客陸續下山,後院留宿的香客,大多非富即貴,輕易不會露麵,此時後院一片靜悄悄。
寄雲穿過後院小徑,本以為不會遇上什麼人,卻見一道熟悉頎長的背影,往後山去。
那背影,好像刺史府後院看到的男人。
她唬了一跳,起初還以為自己瞧錯,直到看到晚晴陪著侯夫人,也往後山去。
儘管離得有點兒遠,她還是緊緊捂住嘴,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心中苦笑,為何屢次叫她遇上這種事?
方才在來時的馬車上,侯夫人先是試探,接著示好,她自然是不敢透露半句,也不敢多說讓侯夫人懷疑。
本以為這事應該能糊弄過去,誰想今日還叫她遇上。
她暗道倒黴,在花樹後麵站了半晌,直到小徑那頭不見人影,才走出來,再也不敢停留,忙往前頭的大殿去。
殿裡燒香的人少了許多,寄雲燒了三炷香,祈求佛祖保佑阿娘的身子,也希望她能儘快完成公子的任務,回去和阿娘、小妹團聚。
她在蒲團上虔誠拜了兩拜,沒等第三拜,殿中就響起一道慌亂的聲音:“彆進來,否則我就燒了這大殿,讓這大殿裡的所有人,為我陪葬。”
男人渾身是血,揮舞著手中的長劍,嚇得殿中香客亂作一團。
似是為了鎮住外頭的人,那男人一劍刺死了一名婦人,刺傷了幾名尖叫的香客,朝外冷聲道:“我數三聲,放我離開,否則我一個一個的殺。”
那名死了的婦人就倒在寄雲腳下,一灘鮮血很快染紅了腳下的地板,大殿中彌漫著一股濃濃的血腥氣。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寄雲嚇傻了,眼前仿佛被鮮血迷住,她呼吸急促,臉色煞白,僵在原地,忘了逃命。
“我的人已經把大殿包圍,你是逃不出去的,識相就彆再添殺戮,乖乖放下武器出來。”
一道沉穩冷靜的聲音,帶著殺氣,自殿外響起,令男人恐慌又憤怒。
揮舞著手中的劍叫囂:“反正我也活不了,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外頭無動於衷,士兵手持兵刃,虎視眈眈等著他。
男人見威脅無用,情急之下拉起嚇傻的寄雲,長劍抵著她白膩的脖子,拖到門邊,朝外惡狠狠道:“這麼嬌美的娘子,就因為你武安侯冷血無情,見死不救而死,今日以後,你身上將背負更多人命。”
男人猙獰,手中鋒利的劍在寄雲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發狂冷笑:“我死了還有這樣的美人相伴,也不算太虧。”
“侯爺,是雲夫人!”
楊招看清男人抓的是寄雲,忍不住臉色驚變,忙看向高繼行小聲道。
他不瞎,看得見。
高繼行緊抿唇,眸色蘊染駭人殺氣,目光緊盯著男人手中的劍,沒有說話。
他的沉默令男人驚慌,隱忍已到了最後邊緣,男人狂叫囂威脅:“叫你的人退開,否則我殺了她!”
鋒利的劍又近了幾分,寄雲白皙的脖子上,一道猙獰的血痕,血越流越多。
寄雲小臉慘白,腦中一片混沌。
她感覺不到疼痛,眼前隻剩漫天血色和殺戮,哭喊聲和打殺聲在她眼前浮現,一時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侯爺,怎麼辦?”
楊招擔心寄雲,她看起來似乎不太好。
高繼行眸色漠然森冷,沒有說話,緩緩舉起手中的箭:“想死,我就送你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