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動作自然,竟是一絲猶豫也無。
若在平時,他自是歡喜的。
隻是此刻,高繼行被胸中一股翻湧的怒火支配,在她小手撫上他腰間之時,他用了極大的自製扣住她的手,嘲諷道:“從刺史府之夜起,你就一直很有手段。”
寄雲難堪得耳根子都燒起來,眼淚也忍不住滾下來,卻也知道,眼淚在他麵前,或許並不起作用。
何況他說的沒錯,她的確是帶著不可告人的目的在接近他。
而他.....今晚的憤怒令她不安。
不去想那個最糟的結果,眼下必須要讓他再沒心思去思考其他。
她能做到的。
寄雲在心中默默為自己鼓勁,順勢握著他的大掌,細長的手指與他的交纏在一起。
掩去眼中的恐慌,她鼓起勇氣抬起眼,直直撞進他看不見底的幽深眼眸,放柔了聲音道:“奴婢是侯爺的,隻要侯爺喜歡,奴婢做什麼都可以。”
眼前是女子嬌美的身軀,在他的阻止之下,卻還要一意孤行......
她居然敢.....
高繼行筆挺的脊背僵住,呼吸徹底亂了,片刻後差點就失去自控,心底怒火卻越燒越盛,連帶眼眸都染了一抹紅。
用力將女子拉起來,扣住她臉頰。
男人因為隱忍而通紅的眼眶凝著複雜的神情,咬著牙逼問:“你難道就沒有一點廉恥嗎?”
寄雲驀地睜大眼眸,纖細的背因為難堪,微微攏著,想要遮住自己,卻悲哀的發現,自己在他眼裡,早就一絲不掛了。
她從未想過,有一天從高繼行嘴裡說出來的話,會令她如此難受。
她嘴唇動了動,卻發現解釋的話是那麼的空洞,這一切都是她主動挑起的啊。
是她放棄了尊嚴和羞恥,一次一次誘惑他。
心尖的疼痛令她發不出一個音,隻有無聲滑下的眼淚知道她此時的無助和羞愧。
她不知道的是,那濡濕的眼淚,也毫無預兆地砸在高繼行憋悶的心口。
麵對女子淚眼朦朧的雙眸,他錯開目光,煩躁地站起身,將門打開,又用力將門關上。
門外陳貴見侯爺這般怒氣衝衝,擔憂地不知道跟著上去,還是進屋去看雲夫人。
遲疑了片刻,對那份杏烙酥的感念讓他在最後時刻決定先問候雲夫人,便抬腳上前想敲門,“雲.....”
身後突然一陣風似的出現一道身影,扣住他的手腕,一絲帶著沉冷殺氣的聲音突然響起:“滾!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準靠近書房半步。”
“是.....”
陳貴認出是侯爺,嚇得手心冒汗,慌忙答應,再不敢在門口停留。
門外終於恢複安靜,寄雲軟軟跌坐在冰涼的琉璃地板上,任眼淚放肆滑落。
片刻後,她擦乾眼淚,撿起地上的衣裳,一件一件穿上。
等了一會兒,沒見高繼行返回。
想來他今夜怕是不會再回來。
眼看外頭天色不早,高繼行不回來,她便沒了待在這兒的理由。
拉開門正想要走出去,卻被門外的護衛攔住:“雲夫人,侯爺吩咐,您不能離開書房。”
這是....什麼意思?
寄雲輕蹙眉,“侯爺呢?”
護衛不敢看她的眼睛,垂首道:“侯爺騎馬出去了。”
見寄雲怔怔站在門口,護衛也很為難,躬身道:“屬下.....也是奉命行事,還請雲夫人見諒。”
書房是重地,尋常高繼行都不會讓人進來,為何要將她關在這兒?
然而她暫時是等不到答案了。
寄雲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轉身回去。
護衛鬆了口氣,忙關上門,不敢離得太近,退開門口兩丈遠守著。
好在書房還有高繼行平日休息的床榻,寄雲上榻,和衣而臥。
誰知翻來覆去,一直到三更天都無法入眠。
閉上眼睛,耳朵裡便響起高繼行方才說的話,還有公子的威脅。
兩個聲音在耳邊回響,根本容不得她有片刻的安寧。
她心亂如一團麻,徹底放棄試圖入睡的心思,坐起身來,回到書桌旁,攤開紙,提筆抄寫《金剛經》。
直到蠟燭燃儘,天邊泛起魚肚白,她才停住筆。
揉了揉有些發酸的手腕,她走去門邊,試著打開門。
門外護衛警覺,她一有動靜便已經發現,兩步上前攔在門口,恭敬道:“雲夫人,還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