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繼行眸色冰冷睇視眼前手無縛雞之力的男人,冷笑:“你作為一方縣令,私自帶領官兵圍剿民宅,還請王大人告訴我,你依的是我西州哪一條律法?”
王羿苦笑,就知道他會抓住這件事不放,隻得躬身道:
“下官接到百姓報案,莊子上關押著無辜被擄的少女,言之鑿鑿,報案的百姓希望下官為民做主,下官這才領著官兵前來。”
高繼行問:“那報官的百姓,現在何處?”
“這.....”
王羿微頓了下,才覺得後背有些發涼。
當時那報官之人聲淚俱下,說得頭頭是道義憤填膺,他聽得胸中火起,隻吩咐手下記下那人的姓名和住處,並未派人去核查。
這兩天他已經派人回去查那報案百姓的消息,才發現那人當初給的名字和住處都是假的。
高繼行冷眼看著廳中麵色有異的男人,眸色越發透著迫人的冷意:“你連報官人的信息都沒有,如何相信他的一麵之詞,領著一群官兵浩浩蕩蕩上門抓人?”
王羿無話可說,的確有他的責任。
他心中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當時曾有人提醒,這莊子或許和武安侯有關係,便是因為這樣,他才想要找出武安侯背後隱秘不可見人的錯處。
是他太想證明武安侯不是什麼好人,才忽略了太多細節的東西,上了彆人的當。
麵對高繼行冷冷逼視的目光,王羿心虛。
但一想到是高繼行破壞了他的姻緣,對高繼行的厭惡和憤恨,讓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在高繼行麵前認錯。
當即冷聲道:“百姓有冤情,下官作為父母官,為百姓請命,何錯之有?是侯爺的人遮遮掩掩不肯透露莊子上住的何人,在下官一再逼問之下仍不肯透露,下官這才起疑。”
他停頓了下,神情越發透出一股文人的錚錚傲氣,抬眼直視高繼行冷然壓迫的目光,冷笑道:
“侯爺若是一定要找個人擔責,也該問責你的護衛,是他們不肯配合官府檢查,才會造成這樣的後果。”
“你當真令我刮目相看。”高繼行眼皮微動,神色譏諷。
王羿自然也聽出了他話裡的譏嘲,白皙的臉上染了一抹慍怒,目光直直看著高繼行,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高繼行嗤笑,顯然並未將他這毫無威懾力的眼神放在眼裡,隻慢條斯理開口:
“你帶人在外胡攪蠻纏的功夫,馮邕的人兵分兩路,衝進我的後院,將我莊子上的人擄走,我是不是該說一聲,你們配合得很好。”
王羿怔住。
高繼行如此指名道姓點出馮邕,看來他已經查清楚那些刺客的身份。不用想,那個報假案的百姓,隻可能是馮邕故意派來的。
王羿氣憤,馮邕此人實在不是什麼厚道人。
他和高繼行不和,卻將他推出來麵對高繼行,不顧他的死活,當真是老奸巨猾!
然而若叫他在高繼行麵前承認自己被馮邕耍了一通,他辦不到。
奪妻之恨,他與高繼行今生的仇,一輩子無解。
在這兩天之間,他多少也查出一些關於這莊子上的隱秘。
馮邕若不是有了什麼證據,想來不會這麼做。
如此撕破臉麵,隻可能是致命的一擊。
換言之,馮邕認為莊子上的人是高繼行的軟肋,或是把柄。
高繼行如此逼迫,就不怪他反擊。
馮邕可以利用莊子上的人對付高繼行,他也不會讓高繼行好過!
王羿心思已定,冷聲道:“侯爺既然能查清楚刺客的身份,怎麼到了下官這兒,就查不出來?還是侯爺自以為身份尊貴,就可以隨意給下官編一個罪名,以報私怨?”
“哦?我與你有什麼私怨?”
這話就有意思了。
高繼行微眯了眼眸,打量廳中故作傲然的男人,似笑非笑,似是在琢磨他話裡的意思,半晌後才懶懶發問。
王羿一噎,臉頰有些漲紅。
又擔心高繼行發現了什麼,回去為難他的意中人,越發抬起頭,掩去心底心虛。
“侯爺的人遮遮掩掩,不敢與下官言明莊子上住著何人,下官自然有資格懷疑,莊子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這件事是因為侯爺的人造成的,下官秉公執法,何錯之有?侯爺不責罰自己的人,卻來責問下官,不是侯爺心胸狹窄公報私仇是什麼?”
這就是文人的風骨,文人的修養?
高繼行唇角勾出一絲嘲諷,“你既然這麼說,那我便做一回心胸狹窄之人。”
說完不再看王羿疑惑的目光,眸色驟冷,提聲朝外喚人:“來人,將他押下去!”
眼見門外的人推門進來扣住他的胳膊,便要將他拖出門,王羿這才意識到高繼行的霸道。
他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又有些氣憤,“你.....下官何錯之有?君是武安侯,就可以隨意扣押朝廷命官嗎?”
高繼行冷笑:“你該慶幸,我的人毫發無傷回來,若不然,現在送去馮邕府上的頭顱,就有你的一份。”
這是什麼話.....難道他將那些刺客都殺了?
王羿瞪大眼睛,臉色越發蒼白。
他是文人,何時見過殺人的場麵?
如今高繼行麵不改色,毫無負擔就說出這樣的話,如此輕鬆就決定了一個人的生死,王羿憤怒,斥道:“武安侯,你仗著身份無視百姓生死,如此蠻橫不講理,我定會將你所作所為上書給陛下.....”
“拉下去!”
高繼行懶得看他那虛偽的嘴臉,厲喝一聲,護衛領命,一掌捂住王羿的嘴巴,將他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