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沒有什麼不滿。”她可能隻是有些失望,覺得他也沒能免俗。付迦宜頓了頓,眼睫輕顫,找補道,“我隻是不知道程先生能教我些什麼。”
這會剛過午後,積雲煙靄慢慢消散,清明光線不偏不倚照在她臉上,眼窩處的睫毛陰影清晰可見,皮膚淨白,唇色偏淺淡的薔薇粉。
程知闕低頭看她,淺薄笑意在眼裡暈開,“能學的不能學的,隻要你想,我都能教。無所不用其極。”
不是聽不出話裡話外蘊藏的玩笑意味,付迦宜輕輕摳了下掌心軟肉,選擇沉默應對。
在原地站了片刻,程知闕說:“外頭冷,回車裡坐著吧。”
透氣透得差不多了,付迦宜也不是非要去有監控死角的地方,點點頭,“那我先回去了。”
沒等走出幾步便被叫住。
她聽見他說:“以後無論人前人後,你都可以對我直呼其名。我們之間沒這麼多死板的規矩要守。”
付迦宜微微愣住,為他的話,也為他不著痕跡的轉變態度。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他剛剛和她講話,言語間有隱隱逗弄的意味,不像是上對下、老師對學生,可轉眼又正經起來,有獨屬於長輩的寬容和溫和。
她一時拿捏不準。
滿打滿算不過見過兩次,不久前才算正式認識,她對程知闕這個人實在了解甚少。
歇息過後,老方按摩回來,手裡拎一袋從自助超市買來的三明治和熱狗,準備啟程。
程知闕倚在車旁,在他走近時緩緩出聲,簡短地講了兩三句話。
付迦宜在車內,聽不清他們具體說了什麼,瞧見程知闕從老方手中接過車鑰匙,繞過車身,替她打開後座車門,“去前麵坐。後半程我來開。”
巴黎到馬賽,走A5高速大概七八個小時,抵達南法已經暮色四合。
車裡放輕柔的中西方古典樂,或許有催眠作用,付迦宜一路昏睡,半夢半醒,睜眼剛好看到整片靛青色的海,右側海岸線外立幾盞石膏築燈,連成一排光點,串成星星。
舊港三麵環山,一麵靠海,道路不平整,幾乎都是上下坡,勝在駕車的人車技嫻熟,開得足夠穩,如履平地。
賞夜景的同時,付迦宜得空去看坐在駕駛位的程知闕,他麵上情緒很淡,瞧不出高興與否。
車子越過臨近一個斜坡,往夜色驟濃的方向開去,她後知後覺意識到,一直跟在後麵的那兩輛車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沒了蹤跡。
付迦宜好奇:“方叔他們人呢?”
“出高速那會兒甩開了。”
付迦宜明顯一頓,不明白他這樣做的原因,但他似乎不打算解釋什麼,抽空看她一眼,低笑一聲,又說:“怕我綁架勒索?”
她搖頭,“如果連這點信任都沒有……我們未來應該不太好相處下去。”
程知闕沒再逗她,“讓他們先過去安置行李,我們在附近暫住一晚,左右都無事,明早再回也不遲。”
“隻有我們兩個嗎?”
他又笑了聲,“如果沒記錯,車裡好像也沒其他活人了。”
付迦宜本就不明白他的這份動機,眼下更覺得無解。
但她忍著沒追問。
黑黢黢的港口儘頭銜接一條街道,馬路狹窄,右側停了整排車輛,兩邊是四五層的複古樓房,牆麵畫滿風格迥異的抽象式塗鴉,典型的南法風格。
下了車,程知闕帶她到臨海一家露天餐廳。
夜深露重,這邊格外熱鬨,幾乎座無虛席。穿白色工作服的中年男人將他們領到能避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