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戴都努力睜開眼睛,看了屋裡一圈,迷迷糊糊的,一直搖頭,“不是......不是我的家......我要回自己的家......”
就在沈珩想著要怎麼安撫她時,她又開始自言自語起來,“自己的家......我忘了......我沒有家了......”
她頹然地靠在沈珩身上,像是被抽乾了全身的力氣,“媽媽變成星星了......外公也變成星星了......爸爸......爸爸是彆人的......我沒有爸爸......”
她還在自顧自地嘟嚷著。
沈珩心疼地輕撫著她的臉。
原來她不是不在意了,是將這些遺憾,痛苦和思念都藏在心裡了。
以前,她裝傻的時候,還能肆無忌憚地說出來,恢複正常後,反而不能隨性地表達自己的情緒,也不能把心裡話表露出來。
“他們不在了,還有我。”沈珩注視著女孩,鄭重又深情,“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創造我們自己的家。”
他的眼睛似乎有魔力一樣,戴都不自覺地吸引。
她呆呆地看著對方,看了好久,好久,突然搖了搖頭,“不要沈珩......不要沈珩......沈珩是壞蛋......我的家......我一個人就可以......”
說到這裡,她像是想到了什麼高興的事,笑得特彆開心,“對!我一個人就夠了!我一個人,也會幸福的!”
語氣堅定,有種豁然開朗的豁達,迷離的眼神也因為心裡的堅定清明了幾分。
沈珩被這明媚的笑容吸引的同時,心也被狠狠地刺痛。
她醉了,潛意識裡卻還是不需要他......
師兄去世後,他把對師兄的愧疚都放在了安安身上,把安安看得比自什麼都重要。
師父和周邊的人也一直提醒著他,不能對不起安安。
這些年,他活得像個沒有靈魂的軀殼,存在的意義就是保護安安母子,仿佛隻有這樣,才能洗清他的罪孽。
他被內疚和責任壓得喘不過氣來,保護安安已經變成了一種習慣,就算心裡有其他想法,動作卻像是有著肌肉記憶一般,習慣性就把手伸向了那個孩子......
終是難兩全。
心臟隱隱作痛,沈珩顫抖著手,捂住心口的位置。
從小到大,他一直都在追尋不屬於自己的感情,到頭來,什麼都沒有。
卑躬屈膝,想要母親的愛,哪知,周德韻根本不是他的母親,還恨不得他死。
想要追尋父親的腳步,父親卻把他當成是害死他親生母親的凶手,痛恨他的同時,對他的遭遇冷眼旁觀。
他信任的爺爺,是害死他母親的幫凶,也不曾有過幾分真心。
好不容易有了誌同道合的師兄,有了那麼多兄弟,沒想到,師兄因為他死了,他又變成了孤身一人。
那些兄弟認為是他的錯,對他心存芥蒂。
就連師父和池隨,也變了。
他活著的意義隻是贖罪,隻是保護安安母子。
所有人都告訴他,是他欠師兄的,是他欠安安母子的。
所有的一切,都變了,他想要的,從來都沒得到過。
曾經的他,以為自己這一輩子就這樣度過了,哪知,上天可能是覺得他太悲慘,給他送了一份禮物,讓戴都來到他身邊。
可惜,結局還是沒有改變。
他還是因為捆綁著他的責任和內疚,把戴都弄丟了......
或許,這就是世人口中的命運。
他是不是該就此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