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渾身魔氣沸騰，然而他的情緒卻穩如磐石。 原本他還有些擔心自己哪天會駕馭不住體內的魔氣，但是剛才蘇瑾的一番話讓他意識到，他體內有兩個“自我”。 以他如今的修為境界，加上有太上無為心經輔助，他的主觀意識完全可以掌控自己的情緒和肉身。 以前偶爾情緒失控是因為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才讓肉身的本能鑽了空子。 今後隻要穩住心境，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魔氣再怎麼折騰也蠱惑不了他。 方墨身上的魔氣如黑色火焰般熊熊燃燒，他感覺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 下一秒，方墨氣息內斂，身上的殺意和魔氣瞬間消失。 “這就是所謂的知行合一吧？” 這種收放自如的感覺，令他產生一絲明悟，對天道法則的理解又多了一分。 但他總覺得差那麼一丟丟，好像有什麼玄妙的東西近在眼前，卻又抓不到。 “算了，欲速則不達。先去蘇家看看情況。” 方墨心念一動，瞬間出現在蘇府大門口。 根據蘇瑾的記憶，此時蘇家並沒有誕生第二個“修仙者”，似乎整個問心界隻有他一人知道可以利用情緒修煉的秘密。 仔細一想，方墨倒也不是不能理解蘇瑾的心思。 蘇瑾耗費了十幾年才摸索到修煉的秘法，憑啥告訴彆人？ 哪怕是自己的親兒子，他也得防著點。 底層凡人由於壽命短暫，生存艱難，因此親情血脈關係通常比較穩固，隻有全家團結起來，才能更好地存活下去。 然而，當凡人獲得強大力量以及漫長的壽命之後，再談什麼血脈親情，那就有點蠢了。 哪怕是壽命與凡人無異的帝王之家，也經常會出現父子反目、手足相殘的戲碼。 更彆提這種可以延長萬年壽命、讓自己淩駕於眾生之上的修煉秘法。 假設蘇瑾把這修煉秘法傳給自己的親兒子，萬一哪天他兒子實力超越自己怎麼辦？ 即便他隱居深山、與世無爭，也無法保證對方不會惦記他的老命。 這種修煉方法如此厲害，誰不想獨自占有？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萬一蘇瑾把修煉方法再傳給其他人，並且超越自己咋辦？ 最穩妥的方法就是把知道這種修煉方法的人全部抹殺！ 到時候不僅蘇瑾自己會成為被追殺的對象，恐怕整個蘇家都會被抹殺。 雖然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也並不是不可能。 出於這種考慮，蘇瑾自然不可能把這修煉方法泄露給任何人。 在逆天機緣麵前，這世上唯一能信任的，隻有他自己。 …… 此時方墨突然出現在蘇家門口，引起了門口護衛的警覺。 “乾什麼的！閒雜人等不得久留，速速離去！” 蘇家在萬安城一家獨大，蘇府門口平時更是沒人敢經過。 因此方墨突兀地冒出來，很難不讓人心生警惕。 方墨擔心蘇家勢力過於分散，消滅起來會有點麻煩，打算先摸一下情況。 於是他摸出那塊黑鐵令牌。 護衛一眼就認出那是蘇家核心成員才有的令牌，瞳孔猛地一縮。 再看方墨那年輕帥氣的容貌，油光鋥亮的大光頭，連忙低頭行禮： “見過老祖。” 擁有這種令牌的都是蘇家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他們哪個沒見過？ 然而方墨年紀輕輕卻拿著這塊令牌，而且剛才是憑空出現，這不由得讓他們想起了那位傳說中活了上萬年的蘇家老祖。 幾個護衛低著頭，心裡暗歎：傳說蘇家老祖是得道仙人，可以長生不死，今日一見果實名不虛傳！ 他們壓根就不會懷疑是不是方墨撿到了哪位蘇家人掉落的令牌跑來冒充。 畢竟整個萬安城甚至整個東方國都沒人敢做這種事。 方墨微微一笑，倒也沒有說破，徑自走進大門。 蘇家大門內擋著一座白玉雕刻而成的影壁，上麵雲霧繚繞，栩栩如生，一看就感覺很值錢。 作為一個業餘考古愛好者，方墨不自覺地多瞄了兩眼，下意識地開始估算這一堵白玉牆能賣多少錢。 隨即反應過來，不由暗笑：職業病又犯了。 每次看到值錢的古文物就忍不住多瞄兩眼。 想到這裡，方墨突然精神一震，直接怔在原地。 由於剛才受到蘇瑾的啟發，他現在對主觀意識和肉身本能有了清晰的辨彆。 剛才進門的時候，不小心犯了職業病，這是主觀意識還是肉身本能？ 按理來說，看到玉石文物，心裡開始估價，這應該是主觀意識。 但他剛才卻是出於“本能”，壓根就沒經過思考，也可以說是形成了習慣。 “也就是說，長期的知行合一，可以讓某些主觀意識轉化為本能反應。” 就好比一個劍修，無數次揮劍，讓主觀意識融入肉身本能，二者合二為一，戰鬥的時候可以憑借本能出招對敵，並極大地爆發出自身潛能。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當年梅劍宇練劍的場景。 不僅是梅劍宇，似乎絕大多數劍宗弟子滿腦子都是劍，他們的意誌非常純粹，畢生追求的便是劍道上的極致。 “那我追求的又是什麼？” 方墨眼裡閃過一絲茫然。 原本他的目標是完成師尊的遺願，斬殺魔界天道。 如今他的目標似乎已經完成，接下來隻需悟道飛升，驗證此界飛升之路是否被徹底斷絕。 可是在那之後，他的追求又是什麼？ 他本該繼承師尊的遺誌，繼續守護人族，可如今，他已身在魔界，他還能為人族做什麼？ 忽然，那個熟悉的念頭再次閃過： 不如毀滅整個問心界，以絕後患！ 方墨猛然一驚！ 他很清楚這個念頭並不是他自己產生的，而是某種神秘力量在對他洗腦！ 雖然他之前也考慮過這一點，但他的主觀意識依然存著一絲善念，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選擇傷害無辜。 這個念頭究竟是從哪裡來的？ 方墨愈發覺得這個問心界太過邪門。 “朱小雲，是不是你搞的鬼？” 他暗自溝通吞天鼎內的那一縷黑氣。 魔族善於蠱惑人心，他懷疑這道黑氣有可能並不是朱小雲。 這道黑氣從他進入問心界到現在都沒什麼反應，一直待在吞天鼎內的小天地裡。 此時聽到方墨的詢問，那黑氣的一端輕輕擺動幾下，似乎是在搖頭否認。 方墨略一思索，也覺得不太可能。 有方小穎在，那黑氣根本不可能搞什麼小動作。 “難道是我心裡的陰暗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