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館掌櫃掰著手指頭開始盤點： “這萬安城除了蘇家以外，其它有點實力的勢力有城北的萬家，城東的劉家，城西的馬家……還有書院的夫子。” 方墨眉頭微動：“夫子？” “對，就是小鎮書院那位夫子。” 茶館掌櫃指向西南邊，那是昨天方墨找到辛流的那個書院的方向。 方墨不動聲色地問道：“這位夫子很厲害麼？” “那倒不是。夫子隻是個文質彬彬的教書先生。不過他曾經教過蘇家家主蘇雲天，也教過馬家和萬家的家主，實際上，夫子的名氣幾乎響遍整個萬安城。” 方墨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道：“那就是麵子大唄。” “那是。聽說那蘇雲天對夫子是言聽計從，屢次想請他進蘇府享福，卻被他拒絕了。” “除此之外，那位夫子可還有其它過人之處？比如有沒有自己的勢力和地盤？” 茶館掌櫃笑道：“仙人說笑了，夫子隻不過是個弱書生，哪來的勢力和地盤……不過他在萬安城的地位絕對不低就是了。” 方墨微微點頭：“說說其他幾個吧。” 昨天辛流似乎已經死在他手上，就算對方暗中還有其它布局，從這些凡人口中估計也問不出什麼。 茶館掌櫃開始為方墨講述其他幾個勢力。 過了一會兒，方墨起身摸出一瓶凝血丹遞給茶館掌櫃： “換一百兩碎銀，多出的就當作茶錢吧。” 茶館掌櫃眼睛一亮，連忙把那瓶丹藥揣進懷裡，同時賊頭賊腦地環顧四周，生怕被人看見。 “仙人請稍等，小的馬上給你取錢去！” 說完便急匆匆地轉身離開。 方墨看他這副樣子，不由得心生感慨：總算體會到了有錢人那種揮金如土的感覺。 這凝血丹對他來說並不值錢，隻要他願意，隨時可以煉製出一大堆。 然而對凡人來說卻是價值連城。 畢竟這玩意兒可是能立刻止血治愈傷勢的“仙丹”。 這個老家夥如此寶貝，肯定是已經見識過凝血丹的藥效。 想到這裡，方墨這才發現昨天那個夥計已經不見了。 他不用想也知道那個夥計遭遇了什麼。 當初他得到吞天鼎的時候，也是遭到同夥的背刺。 很快茶館掌櫃就取來一個布袋，裡麵裝著十斤碎銀，整整一百兩。 方墨掂量了一下，心裡暗笑，這老狐狸，真是一毛錢也舍不得多給。 心念一動，眨眼已經出現在阿秀家門口。 此時阿秀正在院子裡澆菜，看到方墨出現，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方大哥，你沒死啊？” “你巴不得我死是吧？” “嘿嘿，當然不是。” 阿秀扭頭朝著廚房喊道：“阿娘，你相公回來啦！” 廚房裡的月娘早就聽到方墨的聲音，此時已經走到廚房門口，深深地看了方墨一眼，柔聲說道： “你回來了……飯馬上就好了。” 說完又轉身回廚房繼續忙活。 方墨愣在原地，心裡一陣觸動。 曾幾何時，他也曾憧憬過這樣的生活。 一家三口，溫馨幸福。 忽然，他的腦海中浮現出田忠和田小月的身影。 方墨眼底閃過一絲愧疚。 若不是因為他，田忠一家子說不定現在還過得好好的。 這時，他感覺那股影響他情緒的力量又開始蠢蠢欲動。 方墨連忙收斂心神，取出那袋碎銀子。 這是他專門為兩人準備的。 碎銀子可以避免被人盯上。 一百兩足以讓兩人衣食無憂地過一輩子，再加上之前那張一百兩銀票，已經夠多了。 要是給太多錢財的話，反而容易滋生欲望，到時候兩人突然“暴富”，消費升級，必定引起旁人的惦記。 “昨天我答應過你，若是你帶我去找夫子，並讓我得到滿意的答案，我會給你更多的好處。” 對於貧困的阿秀和月娘來說，直接給錢才是最實在的。 阿秀滿臉驚喜地接過那袋沉甸甸的銀子，臉上樂開了花。 “這是娶我阿娘的聘禮嗎？” 方墨嘴角一抽：“彆瞎說。” 若不是為了履行承諾，他是懶得乾這種事的。 到了他這個境界，一旦許下承諾就必須實現，哪怕是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 否則日積月累之下，保不準哪天就會受到天譴，而且還容易產生心魔。 阿秀抱著銀子跑進廚房給月娘看：“阿娘，這是方大哥給你的聘禮。” 對於剛才兩人的談話，月娘自然是聽得到的，她也故作惱怒地嗬斥阿秀： “臭丫頭，彆亂說。” 阿秀抱著銀子回屋藏起來。 方墨感覺此間事了，於是向兩人告彆。 月娘起身相送，眼神裡掩飾不住的失落，幾次抬手，欲言又止。 方墨知道對方的心意，卻視若無睹，瀟灑離去。 若是有一天他頓悟飛升，確認天道已死，飛升之路徹底斷絕，或許他會回來找月娘，過一段幸福美好的凡間生活。 但眼下諸事未定，前途未卜，他不會作出任何承諾，也不會說什麼讓月娘等他回來的話。 阿秀在旁邊輕聲安慰：“說不定過兩天他又回來了。” …… 方墨離開阿秀家後，在一處山頂的石頭人坐下來。 他需要靜下心來好好消化一下這兩天的感悟。 回想起早上吳承天的話：“假如這個世界是一本書……我就是旁觀者……” 他眺望著遠處依稀可見的房屋建築，此時的他正是一位旁觀者。 當他下山入世的時候，他便是參與者。 如果他也像吳承天那樣，創造出另一個世界，那他便是創造者…… 緊接著他又想到蘇瑾的話。 “主觀意識與肉身本能高度一致，達到知行合一……” 二者會不會有什麼關聯？ 此時天色漸暗，黑夜如潮水般快速吞噬整片大地。 方墨端坐不動，冥思苦想，總覺得自己離頓悟隻差那麼一丁點，這讓他的心境很難穩定下來。 “或許以前那些終其一生都未能突破飛升的前輩也是這種心情吧……” 飛升這件事本就是千難萬難，能走到大乘期的修士哪個不是億萬裡挑一的妖孽？ 到了這個境界，所有人天賦資質都差不多，想要突破隻能靠頓悟。 有的人氣運逆天，一朝頓悟，舉霞飛升；有的人萬般努力，始終無法踏出那一步，最後含恨離世。 方墨本就是個業餘考古愛好者，讓他乾體力活挖靈石礦啥的，他是遊刃有餘。 但是讓他去燒腦悟道，這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