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色漸晚,畫舫周圍亮起了燈籠,倒映在江麵上,倒是頗有幾分雅致。 方墨與吳承天坐在窗邊,桌上擺了一些酒菜,正中間便是那傳說中可以壯陽的青陽魚。 角落裡端坐著一位身穿白色衣裙的絕色女子,正是那位頭牌雅清姑娘。 雅清玉指纖細,輕輕撥弄著一座看起來有點值錢的古琴。 琴音寥寥,餘韻悠長。 然而這兩個男人卻充耳不聞,眼睛直盯著鍋裡的魚肉。 雪白鮮嫩的魚肉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勾得人食指大動。 方墨笑道:“吳兄,這位雅清姑娘琴藝果然了得,人長得也漂亮,不如你我以雅清姑娘為題,各自賦詩一首如何?” 吳承天畢竟是讀書人,瞬間被勾起了興趣:“好。不過在下倒是有個提議,一盞茶之內若是作不出詩來,就得自罰三杯。方兄以為如何?” 方墨點頭道:“好。” 然後趁著對方思考的功夫,快速夾了一塊魚肉送進嘴裡。 吳承天見他已經開動,於是也拿起筷子準備夾魚肉。 結果就這麼一愣神的功夫,方墨已經夾了三塊。 吳承天心裡有些著急,連忙伸出筷子。 就在這時,方墨突然指著雅清的方向驚呼:“吳兄你快看!” 吳承天扭頭看去,雅清仍在專心撫琴,並無異常,於是回過頭問道:“怎麼了?” 此時方墨滿嘴都是魚肉,含糊不清地說道:“雅清姑娘剛才對你笑了。” 吳承天搖頭道:“方兄肯定是看錯了,雖然在下相貌英俊、玉樹臨風、才高八鬥,但是與雅清姑娘素不相識,她怎麼可能無故對我笑呢?” 方墨一邊嚼著嘴裡的魚肉一邊繼續夾:“哦,那可能是我看錯了。” 吳承天兩眼緊盯著鍋裡的魚肉,迫不及待地想要夾一塊嘗嘗,結果方墨突然舉起酒杯:“吳兄,今夜你我放開了喝,不醉不歸!”說罷一飲而儘。 吳承天無奈,隻好也跟著一口悶。 正要夾一塊魚肉,卻聽見耳邊傳來: “吳兄,一盞茶快過去了,你的詩作出來了沒?” 吳承天心裡著急,直接連灌三杯酒:“在下認輸。” 然而,等他三杯酒喝完,鍋裡的魚肉早已被方墨一掃而空。 吳承天直接傻眼了:你丫怎麼比豬還能吃?這麼大一鍋魚肉怎麼撐不死你? 方墨撫摸了一下圓滾滾的肚皮,打了個飽嗝:“我也認輸。” 上次在茶館,這小子和阿秀兩人把茶點掃蕩得乾乾淨淨,毛都沒給他留下,今天他總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念頭通達之下,方墨心情愉悅,忍不住跟著琴聲哼起了小曲。 吳承天一臉哀怨地看著他:“方兄,你也太小氣了吧!” 方墨嘿嘿笑道:“這就叫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突然,他發現自己有些不對勁。 以前他有這麼斤斤計較麼? 吳承天隻不過是坑他一頓茶點,有必要耿耿於懷麼? 而且他早已作出決定,等到吳承天寫完《承天書》,就把對方除掉。 對於一個將死之人,他何必如此記仇? 自從來到問心界,不僅是情緒,連他的心性似乎也發生了變化。 想到這裡,方墨招來侍女,吩咐對方讓廚子再上一鍋魚肉。 吳承天眼睛一亮:“方兄果然仗義!” 方墨盯著窗外的夜景陷入沉思。 回想起今日自己“報複”吳承天的反常舉動,似乎確實是自己心中所想。 莫非他本就是一個器量狹小的人? 不,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方墨不斷複盤今日之事,發現自己是在上船之後才暴露出自己的“本性”。 難道是這畫舫有古怪? 他暗中釋放神識,反複查探整艘畫舫。 船上都是凡人,似乎也沒什麼不對勁。 這時,侍女端上來一鍋新的魚肉。 其實還是那條大魚,隻不過因為太大,一整隻吃不完,所以剛才廚子隻烹了一半。 吳承天終於如願以償地品嘗到了鮮美的青陽魚肉。 一口魚肉下肚,忍不住豎起大拇指:“這魚果然肥美,在下一定要把這個寫進書裡。” 聽到這話,方墨想到對方寫到一半的承天書,猛然驚醒:有問題的不是畫舫,而是他自己。 若不是他垂涎那本《承天書》,此時他多半不會和吳承天待一塊,更不會答應對方結伴而行。 正是出於對《承天書》的貪欲,使他的主觀意識與肉身本能達到知行合一的狀態,所以他的潛意識裡帶著剝削吳承天的意圖,言行舉止間難免會流露出來。 反觀他對那風騷婦人就大方得多,金元寶說給就給。 吳承天見他沉默不語,於是問道:“方兄有心事?” 方墨回過神來,搖頭笑道:“沒事。” 吳承天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沒再多問。 兩人酒足飯飽之後,方墨回了自己房間,開始考慮要不要現在就把吳承天做掉。 其實他和吳承天無冤無仇,若不是因為對方擁有創造承天書、開辟幻境的逆天手段,他也不會想要除掉對方。 “當初尹千秋老賊就是利用承天書困住天道,導致天道被師尊誤殺,由此可見,這承天書確實逆天。” 回想起師尊之死,方墨眼神一冷,立馬作出決定:現在就把吳承天宰了! 管它什麼狗屁承天書,隻要吳承天一死,這書也就不存在了。 說不定將來師尊也不用死。 心念已定,方墨走出自己的雅間,正要敲開對麵吳承天的門,卻聽見屋裡傳來女子的喘息。 “罷了,再讓你多活一晚。” 方墨歎息一聲,轉身回屋,隨手布下隔音結界。 他可沒有偷聽彆人乾那事的癖好。 此時對麵的吳承天正神色緊張地盯著房門,聽到方墨回屋關門的動靜,這才暗自鬆了一口氣。 原來,早在剛才兩人吃飯的時候,吳承天就察覺到方墨的眼神不對。 回到房間後,他打開那本尚未完成的《承天書》,把今日之事寫了進去。 結果,那《承天書》裡的“方墨”根據他寫下來的這段劇情自動推演,居然在當晚把他給殺了! 目睹這一結果的吳承天瞬間驚出一身冷汗。 《承天書》具有推演未來的能力,當初吳承天就是在裡麵看到了方墨淩空而行的仙人手段,這才敢斷定方墨就是傳說中的“仙人”。 本以為抱上了方墨這根大腿,他想寫完《承天書》會更加順利,沒想到方墨居然想殺他? 就在這時,對麵的方墨剛好打開房門。 吳承天被嚇得兩腿發軟,忽然急中生智,模仿今日與他歡好那個女子的嬌喘聲。 確認方墨已經回屋後,吳承天開始瘋狂思考該如何躲避方墨的追殺。 “怎麼辦?他可是仙人啊!” 吳承天雖然心裡很不理解方墨為何要殺他,但此時恐懼已經充斥他的全身,根本無暇去思考緣由。 “不行,我不能死,我的書尚未完成,我不能死!” 吳承天在屋裡來回踱步,嘴裡不停念叨著,整個人幾乎陷入癲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