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機玄眼皮輕輕抖動,猛地打了個冷顫,強行念動靜心咒試圖驅趕道心魔障。
他必須做點什麼。
絕不能坐以待斃!
“太上台星,應變無停。智慧明淨,心神安寧。”
紫黑色的雷柱中,傲然而立的道者渾身染血,斷劍卻無力垂落……
“太上台星,應變無停。智慧明淨,心神安寧。”
那無儘的黑暗侵襲而來,身體被雷劫披散的痛苦久久無法散去,殘魂在黑暗中不知飄向何處……
“太上台星,應變無停!智慧明淨,心神安寧!”
‘機玄……’
掌門?
掌門師伯?
…
‘機玄,我不覺得你已經準備好應對天劫。’
‘稟掌門,弟子已至道品大乘,如何不能應對天劫?’
‘因為你還不是你……或者說,你還不知伱是你。機玄,你是一個完美的道者,卻非一個圓滿的生靈,你在山中閉關修行如此之久,山門都隻踏出過兩次,你喜歡聽同門對你的讚譽、對你的驚歎,你隻喜歡做在自己把握內的事,你的修行太順遂了,你從未體會過,何為失利、何為極限、何為困苦。偏偏,天劫威力就是依據道者的極限而定,它需要你去突破自身之極限,它是修行者最無法掌控之事。你覺得自己準備好了,其實並未準備妥善。’
‘掌門,我會細致調配每一份靈力。’
‘那隻是技,我與你說的,是這裡。’
‘道心?弟子自認道心足夠堅定。’
‘你有想過,如果你是個凡人,你會做何事、會做哪般人嗎?’
‘弟子未曾想過,弟子一心向道、彆無他願!願以身闖劫!雖死無悔!’
‘機玄……你是我見過最聰明、最有天分的弟子,隻是如今我道境已不如你,也無法對你修行之事指手畫腳,但若你信我這個掌門,自封修為、紅塵曆練,隻需十年,十年足以!’
‘一鼓作氣再而衰,弟子怕向道之心受損,而後便會心生畏卻。掌門,弟子去準備了,門內不必為我多做什麼,多謝掌門美意。’
‘機玄!機玄!世事難把握,唯有定自我!仙人、仙人,要做仙,先做人,你為了修行連本性都壓製了下去,你現在隻是一個道者,隻是一個道者!你真未做好準備啊機玄……唉,罷了,盼你能破限飛升、立地成仙。’
…
王機玄用力閉上雙眼,心底那些畫麵迅速消散。
他嘴唇微微顫動,露出了幾分苦笑。
掌門說的對。
他為了修行,連自己是誰都忘卻了,父母去世時都不曾現身,枉為人子,並未學會如何做人。
世事難把握,唯有定自我。
世事難把握,唯有定自我!
王機玄瞳孔宛若噴出兩團火光,他右手猛地拍擊泥地,翻身而起!
他身上的符籙幾乎在燃燒,眉心出現了一團淺紅火焰!
魔羅天煞訣!
王機玄貼地前竄、驟然加速,快到幾乎留下飄忽不定的殘影。
咻——
一顆子彈幾乎是在他眼前劃過。
王機玄目中火焰飛速抖動,身體的骨骼、肌肉、內臟在瞬息間極限承壓。
不夠快!
還是不夠快!
王機玄踏步前衝、騰挪閃躲,身體移動越發迅疾,原本被他看做掩體的那座低矮建築已被他扔在身後!
嘣!
王機玄竟提前朝左側閃躲!
再次與子彈擦身而過!
另一邊,正思考對策的周崢德突然聽到旁邊人的大喊:
“他衝過去了!”
周崢德抬頭看向三樓,那裡的屋頂有明亮的光源在不斷搖晃,是剛才的光亮!
剛才那是!
“爛魚仔!光!能不能給我光!藍宇宰!”
“啊——”
藍宇宰竟已再次爬到窗邊,包裹他左臂斷處的微弱光亮突然崩散!
止血符靈力耗儘!
疼痛被放大數十倍!
“老子……要變牛逼!”
他咬著牙嘶吼,趴在那,用右手高舉綁起來的強效手電,朝著前方胡亂晃動!
下方主乾道上!
周崢德屏住呼吸,任由腹部傷口加深撕裂,起身、架槍,穩定瞄住了一晃而現的低矮屋頂,雙眼眯起、嘴唇緊抿!
二百六十三米外的屋頂上。
冷靜到近乎毫無感情的狙擊手,下意識瞄準了賓館小樓三層窗戶,準確扣下扳機。
嘣!
叮!
狙擊手夜鷹的八倍夜鏡中炸起了一朵血花,亂照的光源被打碎。
夜鷹麵前的防彈玻璃上出現了微弱裂痕,他略微驚訝於街上用步槍射擊之人的射擊精度。
好在,身為退役精銳特戰隊員的夜鷹,有著極其豐富的戰場存活經驗,雖然是臨時接到的任務,到他依舊帶了足夠的防禦裝置。
比如,他麵前的防彈玻璃擋板。
夜鷹下意識就將槍口挪轉,試圖再次鎖定那個速度突然暴增的靈能者。
那應該就是一個靈能者……
那家夥的身體強度遠超普通人的極限。
嗯?人呢?
夜鷹愣了下,自帶夜視效果的目鏡中失去了對方的蹤跡,按照他的計算,對方應該還有一段距離……
嗖!
一道黑影突然劃過目鏡,夜鷹幾乎本能反應要扣下扳機,黑影已經消失不見!
他愣愣地抬頭看去,看到了那個站在自己身側的人影,看到了對方那正閃爍黑芒的雙眼,以及額頭燃燒的微小火苗。
唰唰唰!
伴著道道殘影,夜鷹的腦門瞬間被貼了八九張紙符。
王機玄五指並攏猛力攥拳!
‘給道爺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