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通過一道道閘門，駛出了76號堡壘，在外擴D區的物流中心的邊緣公路上停靠。
靈識捕捉到：
一個穿著黑色皮大衣、帶著軍帽的魁梧身影，離開了角落中的一輛軍用越野車，邁著不急不緩地步子，找到王機玄所在貨車。
咦，幾乎沒有生靈氣息？
王機玄心下讚歎不已。
第二代半人機甲，能活到現在還沒犧牲的，肯定沒有弱者，這種老牌半人機甲，已經無限接近總司令傅堅的改造程度。
廂體中間那扇門的電子鎖自行打開，這個身影健步跳了進來。
車廂隨之向下一沉。
王機玄抬頭看去，站起身，努力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來人抬頭看了過來，軍帽下是一張有些恐怖的麵容，左側的眼珠閃爍著紅光，是電子義眼，右眼以及右眼附近的原生皮膚，是他身為人類的最後證明。
他這點原生皮膚，與機械層麵那些彎彎曲曲的疤痕，仿佛就代表了人性和機械的互相拉扯。
“王征？你好。”
低沉且蒼老的嗓音響起，這位老大爺級半人機甲已經伸來了右手。
王機玄與這個老大爺用力一握。
手差點被對方攥腫！
這位老大爺自顧自地坐去了王機玄對麵，脫下軍帽、露出灰白短發，機械麵容露出幾分微笑，簡單道：
“你的所有資料我都看過了，當然是軍方掌握的那些，總司令讓我停下一切工作，專門保護你一段時間，這是此前從未出現過的情況。
“你給的晶核武器我也看過了，很強大，是能顛覆當前戰局的武器。
“不用擔心，我身周三米範圍已經開啟了反竊聽聲波，我們的交談彆人聽去隻是嗡嗡嗡的噪音。
“自我介紹下，我的代號是黑色貝殼——早年的半人機甲的代號都比較抽象，他們通常喊我黑教官，你可以隨便稱呼我。”
王機玄暗自計較，這畢竟是菱童生物學上的祖父，還是要多尊重些。
“行！”
道長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那我就喊您黑大爺！您就喊我名字就行。”
“嗯？黑大爺！哈哈哈！不錯，不錯，就是感覺跟罵人一樣。”
黑教官爽朗地笑著，背部飛出了兩隻小巧的配件，照出了一條條射線。
一張76號堡壘附近的全地形圖、一個通信指揮頻道麵板，出現在兩人麵前。
地形圖上，十二個光點被標記了出來。
王機玄看向哪個光點時，該光點上麵就會出現一幅窄窄的直播框。
那是一台台半人機甲此刻所見的視角。
“你的菱童……好朋友，在這。”
黑教官故意一個大喘氣，機械仿生麵部滿是調侃，指了指一個淺藍色的光點。
王機玄著實驚訝了：“十二台半人機甲？”
“嗯哼，好不容易找到教訓十三所的機會，當然要狠狠捅他們菊花！”
黑教官饒有興致地解釋著：
“應該是十五台，包括我，不過我是負責掠陣的，一旦出現S級以上的靈能者，我和其他兩台隱藏在附近空域的二代甲才會出手。
“隻是S級的話，我們三個老骨頭就不動，我們打一次，就距離自我崩潰近一次。
“你也不用太擔心菱童，她在你的滋養下——不要誤會，是指你的靈能滋養她——她的身體素質強化了很多，我們經過討論，給她裝配了中等負荷機械臂，她在新一代半人機甲中一直是佼佼者，但她現在的戰鬥力，對比前麵幾代半人機甲，還有些不足。
“所以，她不會是今天的主力，隻是負責一側的伏擊。”
王機玄：……
黑教官右手的機械手指輕輕敲打了幾下空氣，他在操作一個王機玄看不到的界麵。
這個車隊再次出發，很快就抵達了一處地下隧道。
“這裡比較安全，離76號堡壘也不會太遠。”
黑教官自顧自地解釋著，在一旁提著的包裹中摸索了幾下，拿出了一張表格、一杆筆。
“你也來乾點活，這次戰鬥，也是對菱童這代新半人機甲的考核，總共有六個新半人機甲，稍後我可顧不上給他們評分，你給他們打一打分。”
“行，小事。”
王機玄頗感新奇，拿著表格仔細看著。
菱童不是說這個教官脾氣不太好嗎？
怎麼感覺，這台老機械基性格還蠻不錯的，而且一點也沒凶巴巴。
‘是因為貧道不是他的學生？’
前麵傳來了微弱的引擎聲響，眼前這個黑教官胸口，打開了一個小巧的……冰箱。
是的，冰箱。
黑教官摸出了一罐冰啤酒遞給王機玄，笑道：“我的核心堆附近有冷卻係統，這叫能源的多重運用，喝一杯吧。”
“謝謝，”王道長拿過啤酒仔細打量，竟然不是工業合成品，而是小麥釀造。
在堡壘中，這可是稀罕貨。
王機玄打開易拉罐，仰頭灌了口，雙眼頓時多了一些光亮。
黑教官眼巴巴地看著，隨後扁嘴歎道：“我嘴裡是一門特級毀滅炮，沒有了舌頭嘗不出味道，真難受。”
王機玄問：“用我簡單描述一下口感嗎？”
“你他娘的是魔鬼嗎？”
黑教官瞪眼罵道：
“我看你資料就有寫，你小子很喜歡捉弄人，之前那個小混混被狙擊槍打沒了兩隻手，你這家夥壞透了，偏偏給他留下了鍛煉手指頭肌肉的方法！”
“呃，那隻是一點小報複。”
王機玄聳聳肩：
“誰讓他以前老是欺負人？”
“所以，”黑教官眯眼笑著，“你真的是在自殺時，看到了星空的閃耀，連接到了外星文明？”
“是的。”
王道長目光堅定地說著，又笑道：
“看來，總司令讓前輩您來保護我，還給了附加任務，查清楚我的底細？”
黑教官嘖了聲：“前輩，這個稱呼真不錯，可惜現在那些年輕人已經很少用了……我跟你還挺投機的，稍後的報告中，會填上你是個好孩子這樣的評語。”
“您客觀中肯的評價就好。”
王機玄仰頭喝了一大口冰啤酒，渾身舒爽。
地形圖上突然出現了一隻紅點，就在西北方向。
“來了，”黑教官挑了挑眉，“P231隱形運輸機，從D3綜合戰區邊境出發的，裡麵有六個靈能者，三個A兩個B一個C，不能排除三個A中有隱藏的S。”
王機玄問：“前輩不指揮嗎？”
“指揮？這種小場麵為什麼需要我指揮？我連通知他們都不會做，要讓他們自己發現。
“半人機甲不能隻會戰鬥，當他們駕駛真正的恐怖機甲或者次級恐怖機甲時，必須觀察整個戰局，指揮能力是必要的東西。”
黑教官嘖了聲：
“咱倆是評委，給他們打分的，今晚的指揮官，讓我看看是誰……哇哦，深海，一個不錯的小夥子，讓我們偷偷聽聽他們在頻道中聊什麼，彆看他們平時一個個都很颯，他們私下聊天經常有葷段子。”
黑教官的手指憑空敲了幾下，半人機甲們的聊天傳入王機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