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阿舜連孩子都有了, 哪裡還能當他是孩子?東方大人乃是朝廷命官, 怎麼就成了地位低賤之人呢?”淮南王劉安是劉徹的叔父,是劉氏宗室裡麵難得的好讀書鼓琴,不喜嬉遊打獵,也不遊手好閒, 殘暴凶惡之人, 反倒喜歡著書立說, 結交門客,治下清明,跟劉徹關係一向不錯,“宗室裡麵才多少人, 陛下治天下依靠的都是這些不起眼的小官,縣令、縣長不過也就三百石的品秩, 也就是跟郎官一般的品秩。說這些人是低賤之人,我們這些劉氏宗親,豈不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劉寄早就知道自己弟弟是個什麼脾性, 早就對他的口無遮攔習以為常,麵帶無奈地訓斥劉舜, “這麼多吃的喝的都堵不住你的嘴!陛下今日大喜,東方大人不過是在說笑, 你口出不遜。陛下在這裡,這麼多叔伯兄長在這裡,我在這裡, 是不是要我親手打你一頓才甘心?”
隻是劉寄雖然說了劉舜,可是話裡話外還是有看不起東方朔的意思,在座諸人都是聰明人,哪裡會聽不出。
皇室中人,如果真得有蠢貨,隻怕早就去投胎了,哪裡還能留下命在這裡。
“阿舜連孩子都有幾個了,說話還是這麼沒有分寸,怎麼做人阿父的” 衡山王劉賜是淮南王劉安的親弟弟,一向跟兄長走得近,聞言也開口道,“陛下的皇子關係著漢室的國祚,哪裡是可以隨意議論的?”
“我不過就是說了一句話,就招來這麼多人教訓!早知道,我就在封地安安穩穩地過日子,比在長安過得自在多了。”劉舜埂著脖子,把手裡的酒一飲而儘,用力放在案幾上,滿臉的不高興。
劉安一向會做人,見劉徹麵上都不好看,連忙岔開話,“阿舜說什麼了,陛下今日大喜,我們進京乃是為了賀陛下大喜的。昨日陛下跟我言及屈原,命我作《離騷傳》,已是寫完了。我已經帶來了,與賀儀一起,恭祝陛下皇後大喜,早生貴子。”
劉氏宗親誰不知道,劉徹登基這麼多年,多年無子嗣乃是最大的一塊心病。劉氏宗親大多給劉徹搜集一些難得的藥方藥材,寓意吉祥的石榴如意,又不敢做得太明目張膽。
心裡有圖謀皇位之心的宗室,擔心劉徹會猜忌他們;而沒有此心的劉氏皇族們,則擔心劉徹會懷疑他們圖謀不軌。
看得明白的人則懂得,無論他們做什麼,隻要他們姓劉,是高祖劉邦的子孫,就是當今天子的猜忌對象。除非他們死了,否則天子絕不可能放心他們。
“叔父才思敏捷,僅一日就寫完了《離騷傳》,實屬難得”劉徹一向佩服劉安的才學,也明白劉安想做和事佬的好意,看著劉安的兒子,淮南王太子劉遷笑道,“堂弟甚少來長安。此次帶著阿碧過來,可要好好地閒散閒散。”
劉遷迎娶了王太後之女修成君女兒楊碧為淮南王太子妃,本就是為了跟劉徹拉近關係,劉徹此言,就很有些親近的意思在了。
皇帝大婚的婚宴上,無論誰說的話,都不會隻是表麵上的那個意思,是真是假也為未可知。
劉遷見劉徹問話,連忙站起身來,欠身行禮,“謝陛下關懷。卑臣代阿碧謝過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