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不是女子,不懂女子的心思。但是推己及人,君兒曾經守過寡,受過莫大的苦楚。君兒受不了的苦,衛子夫如何甘心去受?
再者,衛青眼下已經有了功勞,被封為關內侯,就是衛子夫跟兩位公主最有力的依侍。前朝後宮,本就是息息相關的。
劉徹沒有除了衛子夫,除了看在兩位公主的份上,就是因為他要重用衛青。再則,後宮隻是他的妻妾,日後又隻有君兒一人。多養一個閒人,漢宮還是養得起的。
可是現下,衛青來替衛子夫求情,要說這其中沒有衛子夫的授意,劉徹是如何都不肯相信的。
“陛下可著人收拾行宮,讓阿姊跟公主住於宮外”衛青抬頭,神情急切地辯駁,他知道這是能夠救下衛子夫的最後一次機會,“阿姊不在漢宮,自是不能再有所作為,卑臣願以性命擔保。卑臣不敢對陛下有任何不敬之心,也不敢挾功以待,隻是出於親人骨肉之間的天性。卑臣為郎官侍奉陛下之時,陛下每逢南宮長公主生辰之時,都會去長公主曾居宮殿枯坐一日。卑臣對阿姊之心,正如同陛下對於長公主的掛念,乃是血脈天性。凡為人者,皆望著親人安好,如此而已。”
真是會說話。
屏風後坐在刻牡丹檀香木軟塌上的蘇碧曦心中歎息,衛青先是從自己身世說起,再談及將衛子夫跟兩位公主儘數接出行宮,最後說到了劉徹對於南宮長公主之心。
物傷其類。
劉徹對於自己和親的二姊,一直有揮之不去,鐫刻骨髓的痛意。可是他日前,沒有能力,也不能攻下匈奴王庭,將南宮長公主救回。
隻要一想到南宮長公主此時,恐怕被當成女奴一般,任由匈奴人欺淩羞辱,劉徹時時刻刻都在受著煎熬。蘇碧曦作為劉徹最為親近之人,十分清楚劉徹的這份痛楚。
同樣的,作為曾經貼身侍奉劉徹的衛青,也是明白這一點。
衛青將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劉徹隻要還有用衛青的心思,就會允準了衛青的請求。並且,身為人父,他對於兩個女兒,年節時都會招來探望,絕不是沒有一絲父女之情的。
劉徹本不是一個無情之人。
果然,隻聽見劉徹沉悶的語聲響起,“敕封大公主劉繹為諸邑公主,二公主為石邑公主,隨其母衛氏移居扶風行宮。”
劉徹說完這句話,便從坐席上站起,走到衛青麵前,“衛青,此次出征上古,張次公偷盜匈奴馬匹,殺了匈奴老弱,向匈奴水源地下毒,朕早就知曉。”
“卑臣已然猜到,此事太大,陛下定然是知曉的。”衛青苦笑,對於猜中此事,沒有絲毫的喜悅。
劉徹知曉此事,代表著他不僅不反對張次公這麼做,恐怕還甚是讚同。有一就有二,劉徹絕不會隻這一次出擊匈奴。下一次出擊,漢軍隻怕會做得更狠,更絕。
“陛下……..”衛青還想再勸劉徹一番。
“罷了。”劉徹抬手攔了衛青的話,君王可以打斷臣子的話,臣子卻不能打斷君王。
“這話朕之前跟公孫弘汲黯說過,現下再跟你說一遍”劉徹緊緊蹙著眉頭,低頭看向跪著的衛青,聲音裡有著不容辯駁的決心,“大漢現在對於匈奴,不是講禮義廉恥,不是講善待老弱,而是不要再挨打。大漢已然挨了匈奴七十多年的打了,你們還有閒心在這裡憐憫一群拿著武器就是戰士的匈奴婦孺,簡直可笑至極!朕現在告訴你,朕需要的漢軍,是一支能夠徹底鏟除匈奴,將他們亡國滅種的漢軍。若是你再拘泥於這些東西……..衛青,朕不隻有你一個可以領兵打仗的將軍,李廣就是你的前車之鑒。”
劉徹的聲音驀然變得冷然,帶著一種莫測的意味,“再者,衛子夫母女三人的前程,你那嫁給公孫賀的長姊,跟霍仲孺私通的二姊,性命前程可都係於你一人身上。”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