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何要跟陛下做對, 我不過是想除了卓文君那個商戶女罷了!”
衛子夫眼睛裡仿佛有一隻張著血盆大口的凶獸,眼眸裡儘是想要吞噬一切的瘋狂,“陛下隻是被卓文君迷惑了,才會冷落我,才會冷落兩個女兒。隻要沒了卓文君, 陛下就會重新寵幸我, 我會替陛下生下長子, 生很多很多皇子, 衛氏也能成為漢室最顯貴的外戚。天下有李廣,有程不識,有張次公,有辛元, 有那麼多的武將。當初若是沒有我,陛下哪裡會提拔你一個從未上過戰場的馬奴?”
坐在一旁塌上的衛君孺看著衛子夫就落下淚來,喃喃道, “子夫, 總角之宴, 言笑晏晏, 信誓旦旦, 不思其反。郎君一旦變了心, 哪裡是除去一個女郎, 就能換得回的!”
天底下的女子,總是幻想著除去了心慕郎君如今寵愛之人,便能讓郎君看見自己的好, 回心轉意。
這樣可笑而荒唐的事情,以前有人做過,現在有人在做,將來還會有人繼續做。
她們這些可憐人,身家性命,乃至於家族子嗣都係於郎君一身。郎君的寵愛對於她們來說,就是傍身的一切。
尋常富貴人家都會有一個個妾室通房,權貴世家更是妻妾成群,遑論坐擁三宮六院,妃嬪媵嬙無數的天子。要知道,在漢宮服侍的使女,名義上可都是天子的女郎。
如今的漢宮雖然被孝文帝孝景帝釋放奴婢的詔命,很是放了些使女出宮,可仍然有過千之數。
衛君孺是不讚成衛青求請將衛子夫遷居行宮,可她更看不得衛子夫跟入了魔似的,對天子有著如此愚蠢的念頭,“子夫,你已然是兩個孩子的阿母了,如何能夠如此天真?你指著陛下回心轉意,然後一輩子守著你嗎?我看你是困倦了,白日裡就做起美夢來了。”
“子夫,阿青不跟你商議,就求陛下將你遷出漢宮,確實不妥。可是皇後已經是漢室皇後,腹中很可能有陛下的嫡長子。既嫡且長,皇後手中的權勢滔天,陛下年屆三十膝下無一位皇子……你斷了對皇後腹中孩子出手的念頭”衛少兒秀美的臉上也浮現出對衛子夫的不讚同,附和衛君孺的話,“你如今與其想著挽回陛下的寵愛,不如思量著如何替兩位公主打算。卓文君這六年來獨占聖寵,陛下未曾有過一個子嗣降生,隻怕跟陛下的情分非同尋常,又智計過人,武藝高強,有文錦居士做靠山。”
衛青見兩位姐姐不算是太過糊塗,麵色稍緩,“天子一怒,伏屍萬裡,血流漂杵。我之所以趁著這時候將三姊遷出來,就是想將三姊,將衛氏從這場亂局中摘出來。”
他直直地看著衛子夫,“陛下接見外臣,都一定要把皇後放在同一個大殿裡,出聲就能答應的地方。我去求見陛下時,不過兩刻鐘辰光,陛下就進去瞧了皇後兩次。陛下每次去見皇後之前,神情沉肅,麵色有一絲不可察覺的不安。
“待陛下見了皇後,親眼瞧見皇後無恙,陛下眉目舒展,神色輕鬆。我伺候陛下這麼長辰光,陛下在臣子麵前從來都是端肅從容,從未有過如此的模樣。三姊,皇後跟皇後腹中孩子,如今就是陛下的命。”
動之則死。
衛青自己也是男子,自問對自己的妻子還算敬重,可比起陛下對皇後來,簡直及不上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