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歡華國傳統音樂, 但是因為你,走上了古典音樂的路。”
“她轉學去了你當年讀的小學, 中學, 但是因為來了維也納, 沒有去你當時的大學。可是在她大學假期裡,專程去你學校附近住了整個假期。”
“她看過你的每一期公開訪談, 有你每一場音樂會的CD, 會演奏你作曲的每一首曲子。”
“她在整個歐洲,隻在柏林購置了房產,還是特意跟人打聽過, 你經常住在那裡。”
“她當時執意離開維愛, 我非常生氣。她跟我說, 她盼了這個能夠光明正大站到你身邊的機會, 能夠般配得上你的時候,已經十六年。”
“她說,在她看見自己母親跟著情人調情,而把八歲的她一個人送上一輛出租車後, 你就是她的前途,她的信仰。”
祥瑋在會議結束後, 一刻都沒有停頓地往蘇碧曦家裡趕, 一路上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著克萊斯勒說的話。
明明隻有這麼沒有見到她,卻好像已經渡過了一個世紀一樣。
他隻是等待了她半年而已, 就覺得其中酸楚煎熬難以甚記了。
她從見到自己, 到現在, 已經過去了十六個春秋。
自己從未跟她說過一句話。
他真是心疼地不知道是該說她實在是太傻,還是說自己太幸運。
他當初隻是聽見她說喜歡彆人,心裡就那麼不舒服了。卻沒有想過,她喜歡的竟然是自己。
她還說自己不夠好,不夠幸運。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傻的姑娘,如果她喜歡的是一個遊戲人間的浪子,或者根本不懂得珍惜她的人,她又該怎麼辦呢?
祥瑋心裡被數不清的懊惱和疼惜縈繞其中,恨不得揍自己一頓。他之前就給皇宮的專屬醫生打了電話,醫生稍後就會來,但是蘇碧曦的電話一直顯示是關機。
平常不過十幾分鐘車程的距離,他卻覺得漫長地像過了十天一樣。
等到他在蘇碧曦家前停車,迫不及待地打開車門走到門口,伸手要去按門鈴,都是汗水的手,卻不敢按下去。
蘇碧曦一個人住在柏林,雖然有雇鐘點工收拾房間,但是大部分時候因為注重個人空間,並不願意遵照祖父母的意思,讓阿姨住到家裡照顧自己。這樣雖然是一個人方便了,但是相對的,現在生病了,就隻得自己一個人扛了。
她來柏林後一直忙於樂團的事,自己的家庭醫生還沒有確定,加上這隻是尋常感冒,便沒有去醫院。
隻是昨天克萊斯勒老師給她打電話,發現她咳嗽得厲害,方知道她病了的事。她還一再讓老師寬心,說這隻是小感冒,休息兩天便好了。
隻是到晚上睡覺前,她發現自己的體溫高了些,便吃了退燒藥,捂著被子睡了過去。
病中的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恍惚間聽到門鈴在響,隻得爬起來套上紫色的睡袍,走到一樓,順著貓眼看了一眼,發現門前正是神情緊繃,雙眼通紅,頭發淩亂的祥瑋。
蘇碧曦立時便清醒了過來,趕緊打開門,也顧不得自己隻穿著睡袍,頭發也隻是紮成一把放在身後,臉都沒洗的邋遢狀況,急忙問道:“赫克托爾先生,發生什麼事了嗎…….”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擁入一個炙熱的懷抱裡。
抱住她的力道極緊,仿佛要把她嵌入他的身體一般。
他的手那麼用力地死死環抱著她,竟有些微微地顫抖。
好像他一不小心鬆了一點,就會失去她一樣。
蘇碧曦從未這麼近地靠近他,聞著他身上極淡的鬆木香,耳邊就是他急促的心跳聲,一時間腦子裡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愣愣地被他抱著。
隻聽祥瑋有些沙啞的聲音說道:“我很笨,笨極了。”
“不懂得體會女孩子的心意,不了解女孩子的喜好,也不知道怎麼才能討好女孩子,追求女孩子。”
“我有輕微的潔癖,不喜歡彆人打擾私人空間,不喜歡吃甜食,不喜歡油炸食品,不喜歡蟲子,喜歡安靜,喜歡吃湘菜,喜歡看書,喜歡梵高,喜歡吃牛肉,喜歡喝咖啡,喜歡貝多芬。”
他離得她太近,呼出的氣息往蘇碧曦脖子裡鑽,讓她身上都燙了起來,腦子更加迷糊,“赫克托爾先生,我……我不明白…….”
“隱約雷鳴,陰霾天空。縱使天無雨,吾亦留於此。”
祥瑋的聲音像是宣誓般,直直傳進了她心底最深處,“我愛你,落晚。答應我,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蘇碧曦扯動嘴角,想笑一笑,卻發現眼裡凝聚的淚水潸然落下。
她在那個月朗風清的夜晚,種下的那顆微小的種子,終於在今天,開出了最美麗的花朵。
無論她這一路如何涉儘滄海,越過崇山,將琴聲彈遍,簫聲吹儘。
無論她在這一路有千般相思,萬般癡情。
無論她經曆過多少困苦。
隻要他明白,她為何期盼風雨。
隻要有他,以前的一切,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