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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曦[快穿] 柳亦瑜 5226 字 9個月前

卻見著諸多侍從簇擁著一身袀玄繡金龍禮服,頭戴長冠,絳緣領袖中衣,腰間佩戴玉佩瓔珞的俊美青年疾步行來,臉上布滿汗水,顯是走得過於匆忙。

正是今日前往長安近郊祓禊的當朝天子劉徹,陳阿嬌的郎君。

陳阿嬌頓時找到了主心骨一般,飛快地迎了上來,抓住劉徹的手,眼角泛著淚光,“阿徹,阿徹,你回來了,大母她……..”

她此刻心慌意亂,竟是當著眾人的麵,不僅未曾行禮,還叫出了劉徹的名字來了。

此刻,她隻是一個擔憂一向疼愛自己的長輩,即將失去親人的婦人罷了。見到自己可以依賴的郎君,便什麼都忘記了。

跪地行禮的眾人恨不得自己不存在,從未聽見過皇後的聲音,從未見到過這一幕。

劉徹並沒有計較陳阿嬌的失禮,不著痕跡地向前疾驅幾步,避開了陳阿嬌的手,把行禮的眾人叫起,“先去看大母。”

陳阿嬌從他麵上的急切,凝重的神色以及微微濕潤的眼眶裡尋到了安慰,跟在劉徹後麵,從前殿來到了長信殿的寢殿。

館陶大長公主及服侍的宮人俱來行禮。

劉徹來到竇氏麵前,目光怔怔地看著眼前,滿頭白發的婦人幾無聲息地躺在塌上,布滿皺紋和斑點的臉上血色全無,臉色難看得幾乎讓人覺得她已經離世。若非胸口那一絲的起伏,幾不可聞的呼吸,隻怕長樂宮中,早已經是哀樂陣陣,孝幃疊起。

劉徹對於竇氏的感情,實不能用一個詞可以形容。

竇氏是他的嫡親祖母,而劉徹是先帝十分寵愛的一個兒子,竇氏對他自然也是疼愛的。

隻是竇氏的孫子孫女太多了,人的心都是偏的,哪怕是身為太後的竇氏,對待先帝的孩子,寵愛也是平平。

再者,孫子,比起自己十月懷胎,親生的兒子來說,始終是隔了一輩。

比起先帝來,竇氏更加寵愛幼子梁孝王,也就愛屋及烏,更加喜歡梁孝王的兒子們。

當年先帝廢黜劉徹的異母哥哥劉榮之時,竇氏曾經起過讓梁孝王劉武承嗣,兄死弟及,繼承大漢皇位的念頭。若非當時朝廷重臣極力反對,恐怕劉徹這個儲君之位,就不會這麼穩當了。

竇氏對於幼子的寵愛,可見一斑。

沒有一個帝王會對曾經覬覦,阻擾過他帝位之人,毫無芥蒂,即便那是他的嫡親大母。

何況竇氏在先帝一朝,到劉徹登位以來,權傾朝野,幾成外戚之禍,早已經是劉徹眼中之釘,肉中之刺,不除之不能安枕。

劉徹是竇氏的孫子,是館陶大長公主的侄子,是陳阿嬌的表弟。但是首先,他是大漢的帝王。

凡是踐踏他至高無上權威之人,必是他要鏟除的絆腳石。

如果他今日沒有事先去見過君兒,隻怕此刻,他心中是為以一個孝字壓在他頭上如此之久,如今終於要薨逝的大母,而感到放下了心頭大石,恐怕是欣喜甚至愉悅的。

僅有的那一點對於大母的孺慕之思,早已經儘數消磨在竇氏數十年對於幼子的偏愛,對館陶大長公主一係的偏心,對於竇氏一門的偏信之中。

劉徹在問詢了太常及幾位太醫丞太皇太後的病情,再三囑咐他們儘快商量個辦法後,便坐在太皇太後塌邊,握著那雙衰老冰冷的手,親自服侍竇氏進奉湯。劉徹眼眶通紅,眼淚緩緩流下,流露出極為悲痛的神態。劉嫖,陳阿嬌和眾多宗室見了,也都紛紛以袖拭淚,低聲哭泣。

諸位宗室大臣見此,心中皆道皇帝至孝。

和暖的春風拂動長信殿中的帳幔,吹來博山爐中未曾斷過的沉香香氣,令劉徹從思緒中回過神來,蘇碧曦臨彆時的話浮現在他腦海之中。

“陛下,太皇太後此次病重,乃是有驚無險。冬日裡的那一場風寒,才會是太皇太後薨逝之時。陛下切不可因為新政廢除,公卿被逼自儘,現下便跟竇氏一門圖窮匕見。須知,成大事者,能忍常人所不能忍。陛下與太皇太後相比,有一個她無法企及的東西,便是時間。陛下尚是少年,而太皇太後垂垂老矣,行將就木。陛下須忍一時之恨,開始以商,兵,民屯田戍邊,以消遣之茶,絲綢等來麻痹匈奴,廣修直道,培育良馬,操練兵士。如此種種,方是陛下當務之急。竇氏一門,已是陛下案首之魚肉,隻待太皇太後薨逝,便是陛下清算之日。若是現在便與竇氏爭鬥,將是徒增大漢之內耗。隻需等待數月,陛下就可真正南麵獨坐,禦宇登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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