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等著吧,王太後妄圖對朝政插手的時候,麵對自己的親生母親,劉徹的日子將會更難熬。
那卓氏女與文錦居士,定是有一種她不知曉的瓜葛。
她現在隻求,因為此,文錦居士能夠救大丫頭一命。
至於劉武的子嗣,以及陳阿嬌他們,她一個將死之人,已無力再做些什麼,便聽天由命吧。
一滴晶瑩的淚珠從竇漪房的眼角滑落,掉在錦被上,消失不見。
……
蘇碧曦步履不穩地跟劉嫖上演了一幕母慈女孝的戲碼,恭送劉嫖拉著陳阿嬌走了之後,便由宮人引路,前去未央宮叩謝天子。
她獲封翁主,按照規矩,應該向太皇太後和天子謝恩。而太皇太後乃是尊長,自是應該先行拜謝太皇太後,再拜見天子。
漢宮規製,她入宮隻得攜帶一個使女,便點了芷晴跟著她。
跪了半個時辰,蘇碧曦的雙腿走路都在打顫,幾乎是靠在芷晴身上在緩緩前行。
一個正常人跪了半個時辰尚且腿軟發暈,何況她一個並不康健的身子。
自長信殿到宣室殿誠然是一段不短的路程,烈日之下,蘇碧曦的額角都滲出了汗,裡衣都濕透了。
傳聞漢宮自東向西有幾十裡之遠,聽著便讓人覺得膽寒,走起來豈止是要走斷腿。
她方才在長信殿,陪著那祖孫三代演了一幕大戲,無時無刻不百般思量,心神俱疲。
漢宮裡的日子,真不是常人能夠過的。
走了也不知多少辰光,蘇碧曦便聽見敞軒裡傳來一陣喧鬨撕鬨聲,似乎還有女子驚叫的吵嚷。
漢宮之中,有人如此作為,隻怕不是尋常。
蘇碧曦便伸了手,示意轉道去往未央宮。
沒有那個身份,就不要去多管那個閒事。在這個漢宮裡,她區區一個翁主,多的是人能夠隨手碾死她。
為保小命,還是不要招惹是非為上。
隻是這閒事不是蘇碧曦想避開,就能得償所願的。
那幾個推推嚷嚷的宮人侍女遠遠瞧見了蘇碧曦一行,其中一個侍婢便猛地把捉住她的一人推了一把,向著蘇碧曦奔來。
蘇碧曦現下這個腿,幾步就被她追了上來。
這個頭發淩亂,衣服也被撕破了幾塊,臉頰紅腫,一看便是受過刑的宮婢立時在蘇碧曦麵前跪了下來,“娘娘救救奴婢吧!奴婢沒有偷竊玉玨啊,奴婢是被冤枉的。娘娘若不救奴婢,那些人就要把奴婢給打殺了啊!”
她看著蘇碧曦的服飾,便知蘇碧曦至少是有品秩的宗室。
宮婢雖然不知蘇碧曦是何人,但螻蟻尚且貪生,她便是搏一搏這最後一點生路。
追著這奴婢來的人見了蘇碧曦的打扮和身邊隨侍的人,也不敢造次,紛紛下跪行禮。領頭的宮人回話道:“娘娘,奴婢們乃是掌管宮內刑罰的小黃門。此宮婢犯了偷竊之罪,論罪當杖斃。驚擾了娘娘,奴婢們立時便將此奴婢帶走。”
這個小黃門說完,並不動作,乃是等著蘇碧曦示下。
“我沒有!”那個宮婢大聲澄清,拚命給蘇碧曦磕頭,額頭上滿是血跡,“我從未見過那個玉玨,不知道為何會在我的房中。我即便是個傻子,也不會把偷了的東西放在自己房中啊。娘娘,娘娘明鑒,娘娘救我啊!”
小宮婢的哭喊,聲聲淒厲,但凡是個心軟之人,就會為之動容。
“我們走吧。”蘇碧曦卻並不打算管此事,扶著芷晴,扭頭便要離去。
“啊…….”
一個女童的驚叫聲忽然傳來,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簡直是聲嘶力竭地在叫著。
蘇碧曦回頭一看,便見那宮婢已然拔了頭發上的釵子,往自己脖子上一紮,自戕而亡。
她的雙目仍是睜得大大的,鮮紅的血跡從脖子上流下,仿佛沒有儘頭似的,觸目驚心。
不遠處,一個衣著華貴的女童,看著自戕的宮婢,還在不停尖叫,而後癱軟在身後趕過來的使女身上,像是暈了過去。
這個年歲的女童,便隻有衛子夫所出的劉徹長女劉繹了。
蘇碧曦冷眼看著眼前的一切,嘴角牽出一個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