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王劉安進長安,田蚡可是親自到霸上迎接,說劉安乃是高祖之親孫,廣施仁義,天下皆知。當今天子如若崩,必將是殿下繼承國祚。
僅僅因為田蚡外戚的身份,就要立此等人為漢室丞相,王氏這是把劉徹看成是王氏的皇帝,把漢室看成是王氏自己的天下了。
他劉徹是先帝寄予厚望的聖德之君,是立誌成為三代以下,可齊名堯舜禹商湯幾位萬世稱頌的賢明聖君之主,將要平定天下,澤被黎民的大漢天子。
立這樣一位丞相,莫非是在拿漢室天下兒戲?
隻是如今,田蚡親自來說此話,可見王氏一族,恐怕是對於丞相之位,勢在必得了。
劉徹聽了田蚡的話,神色莫名地點了點頭,笑著讓田蚡退下。
漢室已經經營漢宮幾十載光陰,漢宮中的樹木早已是蔚然成蔭。如今又是夏日繁茂之時,蒼翠的綠樹更是生機盎然。
涼亭、台榭、閣樓,畫廊圍繞著一池湖水,在水中參差成影,仿若又一副畫卷。
田蚡跟漢武帝告退,隨即來到了王太後宮中,見王太後正在做衣服,不由問道:“阿姊怎麼有閒暇做衣裳?不知誰這麼大福氣,能讓當朝太後親手做衣裳穿?”
王太後見弟弟來了,先是讓使女去準備湯水點心,笑著回說:“你又打趣你阿姊。你瞧著這布料顏色,自知是為了太皇太後做的。”
田蚡自然知曉,王太後進宮幾十載,幾乎都是在琢磨竇氏的心思,討好竇氏中渡過的。
太皇太後的衣裳,吃食,乃至一言一笑,蹙眉乃至咳嗽一聲,都是王太後需要掛懷的。
“阿姊辛苦了”田蚡先是提了提家中母親身體,說了些瑣事,便說到了剛剛拜見劉徹之事,“方才我與陛下說話,提及了丞相之事,陛下避而不談。阿姊與陛下說及此事時,陛下的態度,可是有什麼不同?”
王太後自是知道田蚡的意思,隻她也是無可奈何,“彘兒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願開口的事情,你再打聽,也彆想從他口中說出一個字來。隻是我想著,你是他嫡親的舅父,一心為他,他心中自是知曉的。再者宮中還有我了,等到太皇太後……..我乃是彘兒親母,自會看著彘兒的。”
“我是彘兒舅父,與彘兒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哪裡有不向著彘兒的道理”田蚡扶了扶頭上的朝冠,執起案上的茶盞喝了一口,“這也是彘兒送給阿姊的吧?彘兒果真有孝心,什麼好東西都往阿姊這裡送。”
“彘兒一貫如此,我也是心安了”王太後聞言笑開了花,臉上是一種母親對於小兒的關愛,“隻是他膝下仍沒有個皇子,我這心裡,還是放心不下啊。”
劉徹始終沒有皇子,也是王氏一族的心病。
田蚡陪著歎了氣,安慰王太後,“子嗣乃是天意。現下雖然隻有帝姬,指不定什麼時候,阿姊的孫兒就一個接著一個地來了了,阿姊抱都抱不過來了。”
“真有那時候,我真是累死也甘願”王太後被田蚡逗樂了,“你上回說淮南王要聘阿碧為世子妃,阿母跟阿俗那邊都怎麼說?”
王太後在進宮之前,曾經跟一個平民生了一個女兒,名叫金俗。
劉徹登基之後,把民間的金俗找了回來,加封修成君。金俗後來嫁楊氏,生有長女阿碧。
淮南王想跟王氏聯姻,自有拉攏王氏的意思。
王氏根基淺薄,能夠有宗室,還是位高權重,在天下廣有才名的淮南王願意聯姻,實在是再好也不過的事了。
金俗榮華富貴俱係於王氏,對方又是淮南王世子,這樣的好親事乃是求也求不到的,自是願意。
“阿母和阿俗皆十分歡喜”田蚡提及此事,心情頗佳,“阿碧秀外慧中,乃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女郎。淮南王世子能得阿碧為世子妃,可是便宜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