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劉徹繼位之初便在全力推行“罷黜百家,獨尊儒術”。
儒家之理念,究其根本,不過仁孝。
仁者,首先便是對待父母之仁愛。
孝者,孝悌也,百善孝為先,對待父母之孝,乃是儒家學說立身之根本。
在劉徹遵循禮法,給太皇太後守孝一年的時候,竟然傳出了不孝太後之舉,豈非是劉徹在打自己的臉麵,把自己的話放在腳底下踩?
天下人首先絕不是認為是王太後不慈,而是認為錯的是作為親子的劉徹。
聖人說過,天下無不是的父母。
一個不孝的帝王,何以在天下推行仁孝的儒家?
而劉徹本人,對於自己的親生母親,絕不是沒有感情的。
王太後此等,可謂誅心。
所以當劉徹帶著魏其侯竇嬰,文錦翁主前來太後所居殿閣時,王太後胸有成竹地跪坐在上位,臉上雖然沒有一絲笑意,但是眼中卻是劃過得色。
她早就知曉劉徹定會抬出竇氏來。
隻不過太皇太後去後,竇氏定是要失勢的,她根本絲毫不把竇氏放在眼裡。
平陽長公主及隆慮長公主行禮過後,便帶著宮人皆退了下去。
平陽長公主在臨走之前,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著白色素服,顯得更為俏麗的蘇碧曦。
王太後抬手止住幾人的叩拜,徑自看向劉徹,“彘兒,你來此,可是要答應阿母的幾個請求?”
劉徹容色冷凝,目中透出寒意,“兒子今日與魏其侯,文君前來,是有一些話要與母親商談。”
“你帶魏其侯來,我倒是懂的。那你帶這個半路出家的宗室女,是來給我們煮茶的嗎?”王太後譏諷地看了一眼蘇碧曦,冷笑出口。
“臣女確是來給諸位煮茶添水的”蘇碧曦不動聲色,柔柔地笑了笑,卻是指了指內室的幔帳,“隻是不知武安侯隱於此,見陛下而不跪,又是所為何事呢?”
劉徹跟竇嬰皆吃了一驚,他們都未曾察覺到內室之中還有人在,不想田蚡竟然藏於此。
王太後見被戳穿,卻沒有絲毫難堪,頭發都不曾動一下,“田蚡,你既是要拜見陛下,便出來吧。”
幔帳被一層層拂開,同樣身著白色素服的田蚡從內室走了出來,不慌不忙,舉止從容地向劉徹行叩拜大禮,“臣田蚡見過陛下。”
未等劉徹開口,王太後便讓田蚡起來,“好了,彘兒,既然人都到了,有什麼話便說吧。”
“太後容秉,臣女鬥膽,為陛下信重,又為竇氏女,願為陛下及太後居中調停。願太後能夠體諒陛下之意,早日重歸於好,乃是漢室之幸,天下之幸”蘇碧曦躬身,柔聲道來,“太後料想,也是願今日之危局,能夠早日平順渡過的。”
王太後自是知曉蘇碧曦如今受劉徹寵幸,便漫不經心地抬起手,放在案幾上,“那是自然,漢室江山平順,吾縱萬死也是願意的。不知文錦有何良策,可說與吾聽。”
劉徹向蘇碧曦點頭,蘇碧曦欠身一禮,“陛下將收回太後與武安侯在瓠子以北,黃河北岸,隸屬於太後及武安侯的封地,以作為整治黃河水患之用。黃河之險,乃是關乎數十郡縣百姓,太後身為漢室太後,定是願意為子民所慮。”
“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