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蕭煜把自己安頓在了他的寢宮之內。
旁邊伺候兩位侍女一見蘇碧曦睜開眼睛,一名立即便轉頭去了前殿,一名立即俯下身來問蘇碧曦有何吩咐。
蘇碧曦剛剛醒來,全身酥軟得沒有了一絲力氣,像是成了植物人似的,腹上的傷口更是自己一動就疼痛難當,嗓子裡更是乾得渴了好幾天一樣。
她便指著桌上的水壺,讓侍女給她倒些溫水喂給她。不想侍女剛倒好溫水,就見一身天子常服的蕭煜一臉驚喜地疾步走來,身後跟著數名太醫。
蕭煜先是小心翼翼把蘇碧曦的頭微微抬起,動作極熟練地喂她喝了一些水,再扶著她躺下,輕輕握住她的手,像看著失而複得的珍寶一樣看著她。
他這幾日就在蘇碧曦躺著的寢室外前殿處理朝事,一旦無人求見便帶著政務,親眼看著蘇碧曦,一邊處理朝政。雖有侍女,隻要他在,便親手照顧蘇碧曦進食擦洗。幾日下來,已是做得比侍女還要好。
這些天旁邊伺候的內侍宮女,諸多太醫,看見帝王如此柔情,從一開始的麵色大驚,到如今的麵不改色。他們都清楚地知道,這位安樂郡主在元朔帝心中地位之重要,他們更要管住自己的嘴巴。
他語氣極溫柔地開口道:“寶寶,我們先讓太醫看看好不好?待會朕再喂你吃些東西。”
“陛下”蘇碧曦滿臉倦容,語氣虛弱地道,“請送臣婦回廣寧侯府。”
蕭煜竟是對蘇碧曦的違逆毫不在意,繼續溫聲輕哄:“寶寶糊塗了,你已經有了朕的孩子,哪裡還是臣婦,你是朕的妻子才是。”
旁人大驚,安樂郡主,廣寧侯世子夫人腹中懷的,竟是陛下的親生骨肉!當今並無子嗣,這可是陛下的長子啊!
蘇碧曦眼中流露出極度的震驚,雙手猛然抓住蕭煜的手,不顧身上的傷勢,立時坐起,極度害怕地發問:“孩子!你說我有了孩子?我的孩子怎麼樣,他有沒有事,他是不是沒事?”說到最後,眼睛竟是通紅,眼淚倏地掉了下來。
蕭煜怎麼忍心看她這個樣子,立時便把她擁到懷裡,還小心翼翼地避開她的傷口,馬上安慰道:“孩子沒事,孩子好好地待在你腹中。不要害怕,我的寶寶不怕。沒事了,沒事了。”一邊說話,一邊還輕輕在她背上拍撫,力度輕柔地不可思議。
蘇碧曦在蕭煜懷裡失聲痛哭,剛剛知曉自己懷有身孕,又差點失去的恐懼把她壓得幾乎崩潰。她此生已經沒有了一個真正的親人,若是再失去了這個孩子,她隻怕也隻能隨他去了。
她全身顫抖地在蕭煜懷裡,用儘全力地哭著,仿佛要把這麼多年的委屈害怕全部一次哭出來。天下之大,還能這樣縱容她如此哭泣的人,隻有眼前的他罷了。
待蘇碧曦的情緒慢慢緩和下來,她從被她哭濕了衣服的蕭煜懷中起身,深深舒了口氣,儘量讓自己平靜下來,對著蕭煜道:“還請陛下送臣婦回廣寧侯府。”
蕭煜聞言臉色便變了,他靜靜站了起來,神情可怕地看著蘇碧曦:“你已經有了朕的孩子,還是執意回廣寧侯府?做劉克莊的世子妃?”
“不然呢?”蘇碧曦仰起哭得紅腫的眼睛,直直地注視著蕭煜,“莫非陛下要讓外人知道,您讓廣寧侯府世子妃珠胎暗結,身懷龍嗣,讓您搶奪臣妻的名聲,貽笑天下?”
蘇碧曦看著在一旁抽抽噎噎,唱作俱佳的蘇蘭箬,心裡不停冷笑。
在蘇蘭箬看來,她是元朔帝在潛邸時候的側妃,當朝掌管後宮的貴妃。蘇碧曦與她蘇蘭箬之間,元朔帝必然是會毫不猶豫選擇蘇蘭箬。劉克莊即便是她的丈夫,也是會毫不遲疑地站在蘇蘭箬一邊。
全世界所有男人,都該圍著她蘇蘭箬轉,即便她已經是當朝貴妃,劉克莊也不能對她無情。
而其他的女子,哪怕是真得與她一起長大的堂妹,隻要擋了她的路,礙了她的眼,就應該被除去。
劉克莊對待自己的原配妻子,竟然也是不假思索地肆意欺辱?即便他對蘇碧曦沒有任何感情,但是蘇碧曦畢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這幾年來,替他孝順父母,打理家事,究竟是哪裡對不起他呢?他竟然默許蘇蘭箬設計自己的妻子失貞,甚至可能還參與其中,這麼一個迫不及待給自己戴上綠帽子,還頗為得意的男人,究竟是懂不懂什麼叫夫妻一體,妻辱夫辱的道理?他主動來指責蘇碧曦傷了突厥使者,損及兩國邦交,詆毀元朔帝名譽,可曾想過蘇碧曦為了獲勝,幾近喪命?假如蘇碧曦輸了這一場,等待她的究竟是什麼?而如果元朔帝與蘇碧曦有舊,自然是相信身為蘇碧曦丈夫劉克莊所說,相信貴妃的蘇蘭箬,蘇碧曦會有什麼下場,劉克莊會想不到?